前堂后厅一片热闹,李小幺挤到张铁木他们中间,掷了几把骰子,输了几两银子,连声叫着手气不顺,扔了骰子出来,站在正厅门口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转眼看到魏水生正关切的看着她,忙招手笑道:“我去看看先生,你去不去?”
魏水生笑着点头答应,取了斗篷,寻婆子要了只灯笼提着,一路往角门过去。
当值的婆子开了角门,李小幺跟着魏水生进了范宅,一路往范先生居住的院子过去。
范宅本来住的人就多,又有孩子,这会儿更是热闹非凡,处处灯火通明。
两人不想惊动别人,魏水生干脆吹熄了灯笼,和李小幺沿着树阴屋檐的阴影,悄悄往范先生居住的院子过去。
相比于周边,范先生的院子静悄悄的。
院门虚掩着,李小幺回头看了眼魏水生,低声笑道:“只怕不在院里,外面那么热闹。”
魏水生点头表示赞同,伸手轻轻推开门,门吱呀一声。
“谁啊?”老常头的声音传出来,魏水生顿住,忙笑应道:“是我,水生,先生在吧?”
“在在!是魏二爷,快请进!”老常头的声音立刻透出无限热情,从廊檐下小跑着迎出来,看到李小幺,忙笑着打招呼:“五爷也来了,快请进,老爷正一个人喝闷酒呢,正好,快请进,魏二爷来的正好,正好陪老爷喝杯水酒,也省得老爷又一个人喝醉了又淌眼泪,一到过年过节,老爷就伤心,唉,不说这个,快请进,请进!”
老常头唠叨不停,带了魏水生和李小幺进来,范先生已经出了正屋,背着手站在屋门口,带着丝笑容看着两人沿着抄手游廊过来,微笑着点头致了意,掀帘率先进了屋。
魏水生和李小幺跟进屋,老常头急忙又送了两幅干净杯筷过来,范先生挥手屏退老常头,李小幺取过酒壶给两人斟了酒,魏水生敬了范先生一杯,又代李小幺敬了一杯,两人才放下杯子。
范先生笑着打量着两人,温和的说道:“不在家好好守岁,跑到我这儿躲什么来了?”
“看先生说的,我和水生哥怕先生一个人喝闷酒,特意过来看先生的。”
范先生哈哈笑着,转头看着魏水生道:“你看看这小幺,一句话的亏都不肯吃,往后嫁了人,怎么侍候丈夫公婆?我看还是你把她娶回去吧,你们哥几个惯她也惯的习惯了,正好!”
魏水生尴尬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李小幺歪头看着范先生,弯眼笑着,大大方方的笑道:“先生酒喝多了,就乱点起鸳鸯谱来!不但乱点,还荒唐!水生哥是我哥哥,虽说他姓魏我姓李,可从小到大,水生哥就是我嫡亲的哥哥一样,这父母有生父母、养父母、义父母等等之分,这兄弟姐妹自然也有生、养、义等等区分,可不管怎么区分,父母还是父母,兄弟姐妹还是兄弟姐妹,这伦理纲常不能乱了啊!”
魏水生听的满眼笑意。
范先生挑着眉梢,点着李小幺笑道:“你这话我还真是驳不得,可惜了这一桩好姻缘,这么个好男儿,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可没那店!”
范先生手指点着魏水生,半真半假的警告道。
李小幺端起酒杯递到范先生手里,“先生喝酒,反正先生酒也多了,既然多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杯,喝完了,我和水生哥还有事和先生商量。”
范先生仰起头,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看着李小幺笑道:“什么事?说吧!”
李小幺将刚才和魏水生商量参加武举试的事说了。
范先生捻着胡须,凝神思量了半晌,缓缓点了点头:“这是你想的长远,这官场上,科举出身和杂路子出身大不一样,光同年之间联气同枝一项,就不可小瞧,可惜……你大哥读书太少,二槐和贵子就更不用说了,也好,水生要是能考出来,他们兄弟往后的前程就好得多了。”
说着,看向魏水生笑道:“这是你的福气,过了年你就别去营里了,留在家里好好念书,你功夫上不怕,就是这文章一项,不求多好,只要能写的四平八稳、平和正气,这功名就是稳稳当当的了。”
李小幺挑着两根眉毛,低声嘟嚷道:“先生也太看得起我了。”
范先生哈哈大笑,冲着魏水生举了举杯子:“来!尽了这杯酒,咱们辞旧迎新,一年更比一年好!”
魏水生忙高举起杯子,仰头一口饮了,李小幺端着茶杯,跟着抿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