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幺低低的’嗯’了一声,心里有了底,抿嘴笑着不再说话。
水岩转头看着李小幺,往她这边靠了靠,低声道:“梁先生可是诗词大家,咱们就靠他争光撑门面了。”
李小幺瞬了苏子诚一眼,水岩嘴角往下撇了撇,声音压得几乎低不可闻:“他打仗杀人在行,诗词上可不行。”
李小幺一只眉毛挑起来,又慢慢落下去,看着水岩,水岩忙摆了摆手:“我也不成!”
吕丰凑过来探头问道:“什么?你们说什么不成?”
“说写诗,你行不行?”李小幺看着吕丰问道,吕丰急忙往回缩头,“这个可别找我!”
说着,赶紧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了李小幺身后,李小幺也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水岩瞄着两人,也跟着往后退去,三人默契的缩在后头,只等着看有才者展才。
左右丞相、六部尚书、翰林学士,郭家诸人等等赞叹着美景,说着瑞雪兆丰年之类的吉祥话儿,间或夸赞几句刚才的琴艺天下无双,不停的奉承着今日之盛会难得难得、难得之极,这都是皇上无以伦比的英明领导啊,然后就有人提议赋诗以记此无双盛会。
皇上笑容温厚,点头答应,捻着胡须,看着郭敏锐笑道:“三丫头擅长诗词,今天这样的好雪,必定有好句子,让她也赋一首来!”
郭敏锐满脸谦虚的连声谢道:“皇上过奖了,她不过知道点平平仄仄,都是皇上皇后疼她,这是三丫头的福份,也是郭氏一家的福份。”郭敏锐这边谦虚。郭讷芳已经示意随侍的小厮飞奔过去小楼传话去了。
暖阁四周侍立的小厮已经飞快的在窗下摆出长几,铺上上好的玉版纸,研好墨,退到一边。
几位翰林学士,郭家清客,和几位郭氏子弟走到几前,提着笔,拧眉苦思,几位翰林学士提着笔一幅苦思状,眼睛却不时瞄向门口。
李小幺抿嘴笑着。
吕丰见李小幺看着几位翰林学士抿嘴笑,凑过去咬着耳朵道:“装模作样,这诗肯定早八百年就准备好了,再好也不敢抢了郭家三娘子的先!小五,我跟你说,郭娘子那琴弹的真不怎么样,连我大嫂一半都不如!这诗还不知道写成什么样,反正这北平人,知道个平仄的,就敢说自己做作诗!”
李小幺一边听着吕丰咬耳朵低语,一边瞄着四周,见并没有惊动谁,看着吕丰低低的问道:“你大嫂跟你娘一样疼你吧?”
“嗯,那是!”吕丰自得的答了句,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急忙跟着解释:“我大嫂琴弹得真比她强多了,你以后听到就知道了。”
李小幺笑着没再接话。
水岩凑过来笑道:“七妹琴弹得也极好,不过她弹琴不过图个自娱,懒得理会这些个虚名。”
李小幺一根眉毛挑起,只笑不说话,水岩看不顺眼郭家诸人,人之常理,吕丰竟然对花容月貌的郭三娘子如此态度,真让人有点想不通了,等会儿得问问他。
三个人说笑间,一个小厮捧着卷金栗纸飞奔进来,先将纸奉给郭讷芳,郭讷芳接过,恭敬的递给郭敏锐,郭敏锐接过,轻轻在皇上面前展开。
皇上捻着胡须连连点着头,吩咐郭讷芳:“讷芳念给大家听听。”
郭讷芳恭敬干脆的答应一声,小心的从郭敏锐手里接过金栗纸,郭讷语忙上前帮郭讷芳展开,两人高举着纸张,郭讷芳高声念道:“奉旨赋雪诗:光楼皎若粉,映幕集疑沙;泛柳飞飞絮,妆梅片片花。”
暖阁里静寂了片刻,仿佛众人都在细细、细细的品味这诗,片刻,右丞相率先鼓掌赞叹:“好诗!好诗!”
右丞相前一个’好诗’刚落音,后一个’好诗’已经淹没在一片叫声称赞声中。
水岩低声念了一遍,回头看着李小幺笑道:“也算难得了。”
吕丰撇了撇嘴,李小幺不知道在想什么,正自己在那儿闷声笑,片刻,严肃起脸,看着一起瞪着她的吕丰和水岩,低声道:“我不懂诗,这诗是写这场大雪的吧?若论写雪,我倒记得一首诗,我觉得还是那首诗写得好。”
“说来听听。”水岩兴致十足,吕丰更是凑过来作倾听状。
李小幺瞄着四周,暖阁里正喧闹无比,几乎人人都在挖空心思,好别出心裁的夸几句郭三娘子的那首绝妙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