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娘子听的脸都白了,怔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严二婶子瞄着她,轻轻拂了拂衣襟,又叹了口气:“算了,这事先不提,这会儿我也不想多说。
这丫头的事,我自己出银子,就烦你过过手,总行吧?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不能委屈了她,她是你妹妹,再怎么着,你也得知道个亲疏远近,当年你娘在的时候,待家里人可不是这样!
你到底姓范,嫁了人也不能不要娘家,真有什么事,还得娘家替你撑着呢!
好了,你忙,我不多说了,这丫头买好了,要多少银子,你找我拿去!”
严二婶子说着,猛甩了下帕子,利落的跳下炕,范大娘子忍着气将她送到花厅门口,看着严二婶子脚步轻快的走远了,眼泪夺眶而出,忙用帕子按着眼角回到花厅。
玉砚沏了杯热茶端过来,看着低头抽泣的范大娘子劝道:“姑娘想开些。”
“这不是想开不想开的事,咱们如今什么事不得找五妹妹商量?五妹妹嘴上不说,可那心里……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大郎疼她疼的没边,我能怎么样?二婶子说这样的话,她是长辈,就不是长辈,这话,我也驳不得,你说我能怎么样?总不能没理也硬顶回去吧?两头都是这样,我……”范大娘子红着眼睛说不下去了。
玉砚看着她,半晌才又劝了一句:“要不姑娘找五爷说说这事?”
“找她?找她有什么用?她一天到晚不着家,你一跟她提月亭,她就看着你不说话,我要是找她说这事,她必定又是看着你不说话,我知道她有心眼,她心思深,我这样的笨人,哪里猜得着?”范大娘子心里委屈愤然更浓厚了,将杯子重重的放到几上,捂着脸哭起来。
玉砚忙接过杯子,犹豫道:“要不,跟老爷说说?”
“父亲什么时候管过这些家务事?”
玉砚垂着眼皮退到了一边,范大娘子哭了一会儿,呆呆的看着花厅帘子出了半天神,有气无力的吩咐玉砚去叫了管事婆子进来,吩咐人牙子再送两个丫头过来。
李小幺至晚方回,沐浴后半躺在床上看着本书,紫藤端了碗红枣汤进来,李小幺坐起来接过汤。
紫藤得了空儿,忙笑道:“新买的丫头今天送过来了,先送了六个,后来又送了两个过来,听玉砚说,是准备侍候月亭姑娘的。”
李小幺手里的汤停在嘴边,呆了片刻,才若无其事的接着喝了汤,将碗交给紫藤,漱了口,拿起书继续看起来。
紫藤小心的瞄了她一会儿,见刚才她的话,李小幺仿佛没听到一般,不敢再多话,垂手退了下去。
开平府比太平府严寒的多,过了十月中,就飘飘扬扬下了头一场雪,雪下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水岩兴致勃勃的亲自上门请李小幺和吕丰去赏雪,三个人刚玩乐了不到两刻钟,苏子诚就打发人把水岩和李小幺叫回去干活,顺便又打发吕丰跑了趟虎威营,捎句话。
这头一场雪直下了一天一夜,虽说雪不大,但一天一夜下来,城里城外,也积了足有半尺厚。
李小幺算着日子,张大姐她们也快到开平府了,这样的雪,也不知道路上好不好走,想想有些不放心,干脆打发张狗子和赵六顺骑了马,一路接过去。
离十一月还差四五天,张大姐她们总算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开平府,姜顺才和张铁木都瘦了好几圈,两人一样的面容黎黑,嘴唇干裂,要不是张铁木那张脸哪儿都圆,真有些分不出谁是谁了。
程旺本来就干瘦,这会儿看上去就是憔悴疲惫的厉害。
李小幺吩咐张狗子和赵六顺赶紧带他们先去沐浴洗漱,好好歇歇,不管什么话,都等歇好了再说。
张大姐一身男装,也是极瘦,不过倒瘦的秀气了不少,在大门口下了马,张罗着车子进了二门。孙大娘子挤在李小幺前头冲到张大姐面前,看着又黑又瘦的张大姐,还没开口说话,红着眼睛先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