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坐下说!”魏水生烦恼的叹着气,站起来,将李小幺按回椅子上,抬手用力揉着眉间:“这事是我的错,大意了,没想到这样的事。”
李小幺坐在椅子上萎成一团,一声接一声叹着气,再责备,再多说也没用了。
两人沉默的对坐了好半晌,李小幺看着魏水生,没精打采的说道:“总算还有件好事。昨天正想着让张狗子回去一趟,你来了正好,镖局有趟镖,后天一早出发去太平府。跟大哥说,拦下来,先扣下一半货,让信阳镖局把去年的年礼补过来,东西送过来的时候让孙大娘子仔细看看,照往年孙大当家的例,一分也不能少。”
自从去年秋天福宁公主被劫,吴国对梁宣战到现在,郑城除了宣战时大张旗鼓的清了野,灭了自己家无数个村庄,又借着清野不利撤换了郑城知州,其它的,竟然是半分动静也没有了。
袁大帅的大军驻在城外,除了春节后剿了笔架东山,别的,竟然连只蚂蚁也没踩死过。
郑城奇异的平静安祥无比,可这份安祥中透着诡异,那些生意人,个个敏感无比,都远远的避开了郑城,宁可绕远走别的路。
这镖局的生意自然也是一落千丈,今年开年到现在,这还是头一桩生意,自然也是笔架东西山合并后的头一桩生意。
“嗯。”魏水生点头应下,正要说话,李小幺又叮嘱了一句,“你最好别下山,就是下山,也要把头脸裹紧,你可是这茶坊的东家,小心无大错。”
魏水生笑着答应。两人嘀嘀咕咕算了半天帐,吃过中午饭,魏水生和孙大娘子悄悄出门,启程赶回山上。
隔天,李宗梁、李二槐黑布蒙面,紧裹住头脸,带着苦练了小半年的西山山匪们下山做了真正意义上的头一桩山匪生意,打跑了镖局的几个镖师,拉了一半的货物上山,放了话,让镖局带着礼物来拜山赎货物。
镖师护着剩下的货物,仓皇狼狈的赶到下一个歇脚点歇下来,遣人往郑城和信阳府两处送了信,等着镖局来人处置。
宋师爷当天来茶坊喝茶,就和孙掌柜感慨上这事了,年后大军刚剿了笔架东山,这事他自然知晓的明明白白,如今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东山上就又生出一窝悍匪来,不能不让他感慨异常。
没过几天,信阳府总号就派了两个老成有经验的镖师,带了去年的年礼,外加一份贺李大当家立寨的贺礼过来拜了山,李宗梁收了礼,让人送了那一半货物下山。
镖局吃的是碗情面饭,能结交的,绝不动武。
进了夏天,宋师爷和孙掌柜越说越投机。
原来孙掌柜也考过一两回科举,却连童子试也没考过,这让宋师爷很是哈哈笑了几天。
他虽说也没中,但好歹童子试那是一考就过的,后来考到举人,才连考几期都落了榜,本想一直考下去,可父亲病亡,家计所迫,只好拾起父业,做起了师爷。
每每说到这里,宋师爷都感慨的不得了,想不明白严府尹那样的学问才能,怎么偏偏就中了举呢?实在想不明白,只好归于命,人家严府尹是福大命大,他是没有那中举当官的福运。
夏末的一天,宋师爷忙完了一天的公务,背着手踱到茶坊里,和孙掌柜两人坐到紫藤架下,喝着小酒,笑眯眯的探头说道:“你们东家若还有银子,不如把东隔壁那处宅子买下来,这东边可是一处上好的宅院,原来是郑城一个举人的宅子。
去年,刚说了要打仗的事,这举人一家就赶紧搬进太平府去了,这处宅子一直空着,昨天那家的管家回来,说是那举人不打算回来了,要卖了这处宅子,托到我这里,看有人要没有,极便宜,两百两银子就卖,我就应下了。
我看,不如让你们东家买下来,把这围墙拆了,打通过去,做成这郑城首屈一指的茶坊,秋天的诗会,我在府尊那里说说,就放到你这里,也给你做做名声,沾沾文气。”
孙掌柜大喜,急忙答应:“好好好,我这就和我们东家说,只要东家有银子,必定是肯的。我们东家,你也知道,只有兄弟两个,二爷已经去京城会文备考去了,家里只有五爷在,明天一早我就去跟五爷说说这事去。”
隔天一大早,孙掌柜就到衙门寻到宋师爷,约他中午到茶坊喝茶说话。
午初刚过,宋师爷就进了茶坊,孙掌柜让他在紫藤架下坐了,上了茶、汤饭和点心,低声说道:“我们东家,我就说,我们东家必是肯的,只是……这话倒是我提的,五爷极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