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辆车,那这一路上,可就便当的多了,再去买个红泥小炉,铁锅铜壶什么的,一路上,至少热茶热饭能时时吃上了,再说,躺在车上睡觉,好歹比在大哥背上睡得舒服吧!
两人顺着指引,一路挤到西城车马行,车马行里热闹非常,李宗贵掂起脚尖找到方位,拉着李小幺,往一堆独轮车挤过去。李小幺跟着李宗贵,好奇的看着那一堆木头车子,都是一个样子:中间鼓起个独轮、两条突出来一尺多宽的木格檐子,一个挨一个,也就是在大小上有一点差别。
李小幺拉了拉李宗贵,奇怪的问道:“你看这个做什么?”
“咦?你不是要买个车子?”李宗贵更加奇怪的回问道,李小幺一口气闷在胸口,指着独轮车,闷了半晌才说出话来:“不是这个车子,我说的是又能坐人又能装东西的车子!”
“这个车子就是也能坐人,也能装东西,你说的不是这个车子,那是什么车子?”李宗贵大睁着双眼,一脸纳闷。
李小幺闷闷的吐了口气,转过身四下寻找,她说不清,得指给他看。
转了半圈,一眼就看到辆崭新的棕盖桐油犊车,忙指给李宗贵看:“那,是那种车子,就是那个!”
李宗贵顺着李小幺的手指看向那辆油亮崭新的棕盖桐油车,连眨了好几下眼,一下子笑出了声,伸手拍着李小幺的脑袋:“小幺,那个车么,等哥发了财,再给你买吧。”
说着,拉着李小幺就要往独轮车堆里走,李小幺一把拉住他:“早先在咱们干活的地方,我问过郑掌柜这车价,咱们不买新的,买辆旧的,能买得起,去看看吧,这里肯定比咱们原先干活的地方东西便宜,去看看!贵子哥,去看看!”
李小幺拖着李宗贵一定要去看看,李宗贵烦恼的揉着额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拉着李小幺,往那片明显清冷的多的多的地方兜过去。
在一片新旧不一的犊车、轿子中,一头身上已经零零落落长着些白眼毛的老青驴和一辆破旧不堪的棕盖犊车,显得十分苍凉寥落的立在一个角落里,老青驴旁边,蹲着个头发凌乱的中年男子,正慢慢啃着手里干硬的黑窝头。
李小幺示意李宗贵,李宗贵拉着李小幺,退到旁边没人的地方,拧着眉头低声劝:“小幺,这车和驴,再便宜也得五六两银子,咱们统共就这些银子,到南江城还得走上两三个月,小幺,咱不要车了,啊?哥背着你走,保证不让你累着,走吧,咱去买别的。”
“贵子哥,你听我说,咱们得走两三个月,这往后就是越走越冷,咱们还得净拣着偏僻的路走,这一路上,肯定不能投村靠店,要是有了这车,你和大哥他们也能少吃些苦头,再说,真要是路上碰到……啊什么的,一上了车,人家就看不到了。
有了车,咱们再买了炉子、锅,还有炭,这一路上,不管在哪儿,咱们就都能吃上热饭热汤了。贵子哥,你说是不是?”李小幺摇着李宗贵的袖子,低声软语的连求带劝。
李宗贵被李小幺说的有些心动。
李小幺趁热打铁:“我也是心疼哥哥,再说,一直这么赶路,要是累病、冻病个一个两个的,那可怎么办?与其把银子花在吃药上,倒不如买下这车子,贵子哥,你说是不是?”
李宗贵转头盯着那破车老驴看了好一会儿,咬了咬牙,看着李小幺低声道:“你说的倒也在理儿,咱们去问问,若是五两银子能成,就买,若不成,就算了,成不?”
“行!”李小幺答应的十分干脆。
两人兜了个圈子,转到老驴破车前,围着转了半圈,旁边蹲着的中年男子忙握着黑窝头站起来,不停的弯腰,客气的有点儿谄媚的招呼不停,“两位小哥,这驴老是老了,可脾气好,再干个年都成!指定成!”
“这驴都老成这样了,脾气能不好么,就是不好,也没力气发脾气了。”李小幺嘀咕了一句,李宗贵笑着拍了拍她:“小幺别瞎说!”
李宗贵说着话,转头看着中年男子问道:“是您的车和驴?多少钱?”
“六贯……不不,五贯!五贯半!”中年男子十分不确定的伸出手掌,又缩了根手指回去,缩回去,又伸出来,含糊不定的说着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