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一瘸一拐的到来,他也是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只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两眼,那只仅剩的独眼中闪烁着的是羡慕,之后是嫌弃,再然后就是后悔坚毅和孤独。
不过这些神色的变幻都无法停滞他并不灵便的脚步,不像是他来时的动静,此时的离开却丝毫没有惊醒沉眠的少年。
风还是时不时地调皮地来回着,而那片始终朝阳的花海,也随着这飘忽的风演绎着海一样的浪花。
“呼,夏莉,干活了。”充分地补充了精力的卡尔骤然地跳了起来,然而他环顾四周的时候,却没有发现除了自己之外有半个人的身影。
“啧,难道说是我出现幻觉了?”黑发的少年摸了摸自己还没有长出成年标志的胡须的下巴,然后自嘲地笑了笑,“安逸的生活总是让人容易出现幻觉呢。”
不过随即,他的眼睛就注意到了自己脚旁的碎布料,那块布料其实比一般布料都要来得扎眼。因为那是和他身上这件祭司礼服一样的布料,虽然上面的脏污和血迹掩盖了不少特征,但是一直就只有两套祭司礼服可以洗换着穿的卡尔却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卡尔只是有些犹豫,然后就弯腰拾起了这块看起来很脏也很危险的布片。他将这块布片凑到了自己的鼻尖,然后就理所当然地闻到了上面还没有彻底消散的细微的铁锈味。
这确实是血的味道。
空余的左手紧握了一下银链悬垂着的怀表,卡尔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并不觉得这会是某些人无聊的恶作剧。但是这个处在边陲的小镇,也不存在什么恶性案件的可能性,这里并没有藏匿许久隐姓埋名的杀人凶犯,也没有躲避仇家而必须隐藏身份的坏蛋魔头。
那些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人,都是普普通通的小镇居民。就算是自己那个最具有隐藏人物可能性的多鲁老爹,也不曾在年仅十来岁的不会令人防备的他的面前表现出任何破绽来。
随即他远望了一下隐藏在巴恩河源头那片丘陵后面的图斯兰大草原,更是瞬间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图斯兰帝国都没落了那么久了,原本生活在边陲,时不时还会与索罗斯发生冲突的蛮子们都压缩了自己的地盘有将近一千年的时光了。
就像多鲁老爹说的那样,图斯兰那边又没有多少产出,他们养活自己都是很困难的事情,更不要提有什么出来劫掠之类的危险举动了。就算有一两个玩命的疯子,这都将近一千年的时光了,也不曾听过这个边陲小镇来过什么来自那边大草原的人物。
当然,这要除了自己这个不知来历的孤儿。
那么,这块染血的布片究竟要说明什么呢?
苦恼地揉弄了两下自己的黑色头发,卡尔也很烦恼这个突兀出现在自己手边的谜题线索,虽然他也知道既然不详的征兆出现了,那么就不能无视它这样的道理。毕竟身为穿越者,他早就有了麻烦会主动找上门的心理准备。
只不过······
“我真的是有橘麻麦皮不知当桨不当桨吼!”低骂了句这个世界不会有谁能够听懂的话,卡尔随手将这块布片藏到了袖子里。“总不能是因为那个即将来巡视这边的凛冬使徒吧,这还真是让人苦恼啊。”
随便打量了两眼自己的身体,然后卡尔也只有一声无奈的叹息,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小胳膊小腿,大概也不存在什么应对危机的杀伤力吧。
忽然想起了什么,卡尔又把那块藏到袖子里面的布片掏了出来,放在鼻子下面好好嗅了一遍。他之前就在想,这块布料上除了血迹还有那些污泥呢,这总不会是那个想要给他线索的人无意间留下的。
就算这也许只是某个家伙的恶作剧,在这个小镇,这种纯黑的污泥可不常见。就算他脚下的这些草地里面的泥土和小镇地面的泥土可都是红土,他的一些褐色颜料就是用这些红土调制的。黑色这种颜色有多不好弄,他可是十分清楚的。
“这种味道······果然是那个地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