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说谎!
元四爷在说谎!
别人不认识燕子令,可他认识!
他天生不喜言语,只擅雕玉琢金刻木,能在屋中一呆几日不动,十三岁时,便将俞府祖上所传精美玉饰奇品,复刻了个遍。
那年,父亲带回来一方黑色小玉与一块儿原玉,让他照那小玉雕琢出一模一样的来。
虽那黑色小玉雕工繁复,仍难不到他。
父亲只说那是林将军信物,怕被歹人所得,平日带复刻的玉,真正的黑玉则会藏在一个妥当的地方。嘱他定要保密。
他虽不懂,也不多问,只按父亲意思,真的雕琢了块儿一模一样的出来。
所不同的是,他雕琢的小玉,通体纯黑,而父亲所拿的那块小玉,黑得晶莹剔透,且细看之下,隐隐泛墨绿光芒。
就如同现在元四爷手头所拿一样!
若元四爷真是从林将军身边得到的这黑玉,就该是他雕琢的那块儿才是,为什么会是这个被藏起来的真玉!
父亲说过,他们这样随时会死在战场上的人,真玉是不敢随身携带的!
俞六不懂,可元四爷是好人,这个他可以肯定。
父亲和林将军,绝不会将那藏玉之所告诉一个不可靠的人!
可他为什么要说谎?
他带着疑惑和激动,进厅也跪到元峥身旁,“四,四爷。”
俞六喊完这一声,便哽咽着再说不下去。
元峥一愣,扶起俞六,“你怎么在此?”
又示意穆当家等人起身。
任二抬起袖子沾沾眼角,瓮声瓮气替俞六答,“俞家的车队打东边经过,本来我们想看在俞将军份上,放俞家一马,谁想到有两个小崽子竟然在骂俞将军傻,又欺负小六爷,兄弟们气不过,便把他们整个车队一锅端了。本来想放了俞将军夫人和俞家老太爷,但小六爷不肯走,说想跟我们一起干。”
穆当家此时满脸愧色,朝元峥抱拳,“请恕下官一时冲动,险加害于四爷。四爷既是将军临死所托之人,穆某从今往后,当听四爷调遣!”
他身后一众人齐抱拳。
元峥叹一口气,虽这些人不是他亲兵,可好歹都算得他手下,流落成寇,痛而心酸。
若死在战场上,每个兵士都无怨无悔,可他们这些被朝廷所弃所卖的无主残兵,谁会愿意眼睁睁饿死在被卖掉的国土上?
他拍拍穆当家的手,“穆校尉言重,将军定会明白,你们也是走投无路,被逼到此。如今有了去处,再不可行贼匪之事。燕子令的事,也需保密!”
穆当家点点头,“四爷放心,此事传不出这屋!”
又看向元峥讶异道:“四爷所说,什么去处?”
元峥看向冯潇,“元某已与冯大人商议过,和诸位一起来衡水的,还有上万流民。若能借大梁与北蛮之力,免种子钱粮,免赋税徭役,在衡水城外垦荒常驻,诸位可愿意?”
穆当家双眼含泪,“我们不怕吃苦,只盼有一天,能继承林将军遗志,复我幽州!”
元峥缓缓举起右手中的黑玉,“我,元峥,以此燕子令为誓,有生之年,定要夺回幽州!”
“夺回幽州!”任二涨红了脸,挥起拳头喊了一句。
“夺回幽州!”更多的人跟着喊起来。
“夺回幽州!”
……
燕喃在偏厅处听得动静,轻轻吁出一口气,“看来是成了。”
四爷是怎么说服这些兵的,还真想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