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几个兵士冲出来,持箭对准燕喃。
这是大营以南五十里的防线。
燕喃心头一松,几乎是跌下马来,在砂石浅草地上滚了几圈,仰天躺在地上,喘着气,“我要,我要见林将军,有急报,军情急报!”
几个兵士面面相觑。
一个衣衫破破烂烂的瘦小丫头,说要见将军?还有急报?
燕喃抹一把眼角的泪,躺地不起:“我是林府的丫鬟,有急事找将军!”
她知道就凭这说辞这几人不会信,又接着道:“林将军盔甲前的布帖半月前换了新的,以蓝布镶边绣了万蝠纹,他还换了新的护膝,上头绣着一双燕子。”
大梁的战士出征,都在盔甲前缝上绣了名字的布帖,以防死后分不清身份。
义母在一年前病逝之后,渊哥哥的布贴向来是她亲手所绣。
几个兵士见她说得有模有样,又一副大难逃出的狼狈样,想着若真是林府出了事要找将军,他们也不敢耽误。
其中一个收起箭,对身后人说了声,“速去通报将军。”
又转头看向燕喃:“走吧,带你去大营问问。”
那人看了看燕喃那匹已倒地吐沫的棕马,示意旁人重新牵马来。
燕喃浑身酸痛,四肢像被千斤石碾过,一想到渊哥哥在大营,又咬着牙爬起来,翻身上马,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那兵士持弓箭骑马跟在她身后,将她半押半送往大营而去。
营帐前,有提前接到通报的人迎出来。
“就是你要找林将军?”一个穿暗红色铠甲的大胡子男人看向燕喃。
燕喃看清来人,一骨碌翻身下马,激动不已朝那人跪下去:“俞将军!我是林府的丫鬟,有军情禀报!”
这人正是渊哥哥身边最得力的副将之一,平津侯府的二老爷俞弈。
俞弈见她能认出自己,对她的话先信了三分,示意身边士兵扶她起身,见她脸色苍白,衣衫破旧又带着血痕,单薄身子摇摇欲坠,又有些怀疑。
“林府的丫鬟,怎会如此狼狈?若有事,又为何不让林府家丁通传?”
燕喃咬紧了牙,想来林府的遭遇还未传到军中,强忍着颤声道:“林府所有人,已于昨日遭奸人所害,葬身火海。奴婢是悄悄逃出来的。”
前世,她就是死在这火海中。
果然俞弈高大的身子一震,骇然睁大了眼:“当真?”
燕喃又“扑通”跪下去,将她前世死前躲在竹林中听到的话一股脑儿说出来:“……夏勇是奸人,勾结北蛮设下圈套对付林将军,还请俞将军速速告之!”
俞弈眯起双眼,心猛地一坠,夏勇!
夏勇是林家军另一副将!
燕喃见俞弈神色有异,却僵立当场不动,以为他还不相信,又“咚咚”磕头,急得嗓子都快哑了,苦苦求道:“求将军信奴婢一次,先转告林将军此事,只要把夏勇控制起来,一查便知奴婢所言是真是假!”
俞弈目色沉沉落到燕喃脸上,一字一顿道:“若你所言不虚,恐怕,晚了。”
燕喃全身僵住,咽了口唾沫,揪紧手边草根,心提到嗓子眼儿:“林将军在哪儿?”
俞弈胡子有些发颤,目光微动:“林将军已于昨日出营,和夏勇去了饮马河畔接应皇上。”
燕喃脑中似响起炸雷,“轰”地被劈了个五脏俱碎。
难道!
难道!
她还是来晚了?!
当今皇帝,年号永宁,却偏偏边境不宁,连年征战。
前些年靠着林九渊十二战十二胜击退了西羌,今年他不知发什么癫,御驾亲征上北境战北蛮,结果被北蛮人生擒,成了阶下囚。
驻守西北的林九渊这才受枢密院调遣匆匆赶回幽州,想办法救回永宁帝。
“报——俞将军!”
一声疾呼让燕喃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