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几回赵一钱还有些紧张和害怕,虽然他清楚有驭叔在几乎没有妖怪能占到便宜,何况若真遇到驭叔搞不定的情况,天狗也一定会出手的。
但万一妖怪一拨一拨的来,误伤到他可怎么好?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多余的,每当有拦路打劫的妖怪出现,驭叔就像遇到黑熊精那次一样,眨眼间就摆平了一切。
于是到了旅途的后半段,赵一钱也变得跟众人一样淡定,即便外面妖怪们来的再汹涌,他也能稳稳地端着饭碗岿然不动。
踏着贪婪的妖怪们的累累尸体,马车终于来到了青丘边境。
一条清澈的小河闪耀着粼粼光芒从眼前蜿蜒流过,马车就在这里停下来。
青丘太子指着河的对岸,笑着抬头对赵一钱说:“瞧那边就是青丘了。”
赵一钱眯着眼看了又看,明明这条河并不怎么宽,可他却怎么也看不到河对岸的景象,水波反射的光芒闪得他头晕。
孙二丫显然也一样看不清,她嘟着嘴抱怨道:“什么啊,头好晕……”
青丘太子用指节轻轻磕着额头,笑道:“眼看就要回到家乡,着实有些激动了,忘了凡人看不到青丘,不过不要紧,一会儿过了河让你们看个够!”
驭叔那这块湿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车,嘟囔道:“青丘是您的家乡,阴山也是您的家乡,怎么就不思念过阴山……是吧,天狗陛下?”
天狗没有理他,只小心翼翼地将车顶的冰块抱下来。
四周都是五颜六色的光滑晶亮的鹅卵石,包裹着青丘女帝的冰块放在上面,被衬托地愈发流光溢彩。
天狗跪坐在冰块旁边,轻轻抚摸着青丘女帝已经完全露出的秀发,面色十分失落。
天狗的失落也传染给了众人,大家脸上的笑意不由也淡了许多。
天狗大概是想着当旅途结束,青丘女帝就能醒来,他总还能与她说说话,至少还能问一句,问她这些年为什么从来不曾找过他。
天狗不知从哪取出一柄玉梳子,轻轻为青丘女帝梳顺长发,又十分熟练灵巧地为她梳了个漂亮的发髻。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那双平凡的双眼中闪烁着柔光,就仿佛他此刻正做着一件最圣洁最伟大的事,而这件事他不断重复,似乎做了无数遍。
最后,天狗又从怀里摸出一只长簪想将发髻固定住,但他想了想,又将发簪收回怀中,打散发髻,随手从外袍上扯下一根布条,为青丘女帝扎了个随性的马尾。
赵一钱不明白,刚才那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费老大劲就绑了个马尾?
青丘太子小声道:“父亲跟母亲是不打不相识,打斗中,母亲掉了发簪,后来就扯下父亲外袍上的布条随手扎了个马尾。长长的马尾迎风飞舞,父亲就在那一刻爱上了母亲。”
赵氏夫妻和肖蝴蝶都听得感动不已,青丘太子却接着冷冷说道:“开始的草率,最后却只有他脱不了身,大概是上古的时光过得太寂寞吧!”
青丘女帝鲜红的衣裙已经从冰中化出,如鲜花般垂散在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