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庸说完,抬腿就欲往屋外走去,不过他还没能走出,柳红颜就已拦住他。
良庸脸上立刻就显出一丝笑意,不过那笑容转瞬即逝,等他再抬起头看柳红颜的时候,又是原来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蓝采和只是我故交,总共不过见了两三回。”她目光平静,语气坦荡。
“我不听你说的,我要听听你徒弟是怎么说。”这么说着,良庸走近床前,始正眼看了看床上那个浑身是伤的小孩儿,即使是他,心里也不得不喟叹一番,这个小子但凡资质尚好一些,未来一定是不可限量,只是可惜了。
一来没有睁眼。
“小一来,你和我仔细说说,你师尊当年有怎样一番风流孽债?”
空气寂静,只听得屋外的雨声轻轻,一粒水珠从屋顶滴落,点入黄土里。
等了一会,看一来依然没有一点儿想说话的意思,良庸叹了一口气,嘴里嘟囔了一句:“又是一个犟脾气的,罢了罢了,我不听就是。”
说完,他留下了药瓶,自走出了屋子,走入雨中。
柳红颜没出去,只是搬了椅子坐在窗前,安静看着窗外的雨,以及雨中的花。有些事,还是让孩子自己想想,自己这个做大人的,总不能还那么幼稚地咄咄逼人。
一来偷偷睁开眼,他看了柳红颜一眼,目光深沉复杂。
如果是一百年前的自己,他确实相信父亲与红衣女人之间一定有一段孽缘,而母亲日夜恨着的也是那个夺走她夫君的女人。他一直是那么相信的,所以在看见柳红颜的时候,他就想着不管她是谁,他都要拜她为师,去看看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才能让自己的父亲抛妻弃子,让自己的母亲癫狂失智,让自己的一生变得如此的不幸?
但是,她把自己带入这中清界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求药,再之后的一点一滴,虽然很小,但就像一缕一缕的阳光,慢慢渗透进他空洞的心里,让他终于再相信温暖的存在。
“我不知道李香香是怎么告诉你的,不过我和蓝采和之间确实没什么,要真有什么交情的话,不过是一起去皇宫里走了一遭,看了看内库里都藏了什么宝贝。”
柳红颜略低沉的声音响起,斟酌以后,她决定还是解释解释,倒不是为了自己什么,只是小孩子家家的,还是不该看太多的狗血言情剧。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一来紧接着就回答说:
“我知道。”
一百年过去,他当然知道当初并没有什么。
也许李香香也知道,知道蓝采和的离去不是因为再爱上谁,只是倦了相守累了遮掩,所以如飞鸟投林,去找他自己的自由。
“我和蓝采和在皇宫里各取了一样宝贝,我取的是我惯常用的剔透如纸的白瓷茶具,你知道他取的是什么吗?”柳红颜没有接着问下去,而是问了这么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一来没有回答,而柳红颜看到这里,心里对当年那件事终于有些了解了。也正因为了解了,心里觉得又气又好笑,世人总是这样,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了,其实到底还是井底的青蛙,信奉着圆圆的天空。
“当时他偷的是一只金项圈,不大,给小孩子戴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