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笑一听这话,古井无波的眼底,也泛起了一丝异色。
“她这是受欺负了吗”
花衫青年一听这话,却笑了起来,解释着说道:“我师傅可不是受欺负的人,可怜的是新郎官,病才刚养好,又要陪着我师傅四处瞎转。”
“你觉得新郎官怎么样”沈一笑也不拐弯抹角,直白地问道。柳红颜的徒弟和她是一个性子的,你要是跟她弯弯绕绕,她就会装傻犯痴,所以不妨你就直接问她,她也不会有什么心思,愿意答就和你说,不愿意答笑笑也就完了。
花衫青年听到这话也不奇怪,他和师傅认识得最早,那时候一笑真君还没和师傅闹掰。虽然师傅不知道一笑真君对她老人家的那点小心思,但他也是男子,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真君那又爱又恨的纠结。那时他原本还以为,师傅最后肯定是会被这个闷骚的真君降服,但是世事如转轮,谁能想到最后他最后会把自己手里好好一副牌,玩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这人看起来是真弱弱的,但是师傅喜欢他喜欢的厉害,”花衫青年觉得刀子好像补得还不够,又接着说道,“就和外面传的是一模一样,为了他,师傅单枪匹马杀上了九天境不死山,斩了多少妖兽,才取回来不死草,散尽大半生修为炼丹,终于让他一个病秧子,一举成了绝世强者。”
花衫青年这么说着,还注意着沈一笑的脸色,看着他一步步沉下去的样子,心里有一些暗爽。
他师傅柳红颜这辈子交过不少好友,对谁都算是真心实意,可唯独这个一笑真君,在三百年前公然宣布,说他要与柳红颜恩断义绝。这样也就算了,那时他丝毫不顾往日情谊,还阴了他师傅一把。
“他对柳红颜怎样”沈一笑接着问道,他总是不肯相信,柳红颜这种独来独往的性子,会为了一个男人,就变成这样。这几百年里,也有过不少有才有貌有家世的修真者对柳红颜起过心思,结果却摆在那,她的好友是越来越多了,却也没见谁她对谁动过情。
花衫青年笑着回答说:“我见小师傅那么久,他只发过一回脾气,就因为那回师傅偷偷杀上九天境。可即使是在发脾气,他也只是瞪个眼睛拧下眉,然后看着师傅没心没肺的样子,也很是无可奈何,只说以后看严实了也就算了。”
如何看一个人是否是真的深情,在甜蜜时时看不出来的,因为哪一对恋人没有你浓吾浓的时候呢。可是,在他动气时若还能护着你,那么,他大抵真的是爱惨了你。
沈一笑听到花衫青年这么说,又听见他称呼那新郎官叫作小师傅,心里有了几分苦涩。
这个一来真君,在修真界那是出了名的能说会道,也是出了名的眼界甚高。能被他叫一声小师傅,想来那个新郎官也真是有几分本事。
“他两个是留下一封信就逍遥四海了,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只好来帮他们通知师傅的这些好友,婚宴也不需去了。唉,开始信发的宽泛,这回连我一向闭关不理世事的十三师弟也不得不出关,御剑出关来帮忙。”花衫青年这么感叹着,脸上却不见任何的不满。他师傅是个什么德性,这些年这些弟子早就摸透了。
沈一笑一听信发的宽泛,有些疑惑。他认识的那个柳红颜,除了后来时常是一身大红衣袍御剑而行有些张扬,内里却并不喜欢招摇,要不她靠着惊人的毅力从南山脉杀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名扬天下了。
“真君,这事儿我已经说了,婚宴这回是没了,还请您看在师傅的面子上,多担待担待。”花衫青年拱手又是一拜,这么说着,就打算退下了。毕竟,当初红颜长老一抽风,就给她三界里所有的好友人手写了一张请帖,他们师兄弟才十几人,任务十分艰巨啊。
不过,最惨的倒不是要跑十几家的他,而是一心向道的十三师弟,因为他最厉害,就被委派杀上上仙界,告诉住在第三重天的“无情仙人”这事。不说杀上去有多难,只说这无情仙人可不是好脾气的人,想一想这,酸酸腿脚倒真不算什么了。
“不知新郎官他如何称呼”沈一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柳惊鸿,翩若惊鸿的惊鸿。”花衫青年说完这话,便默默退下。
沈一笑却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他想起那年他刚入师门,师尊本来满意的神情忽然就是一变。
“你叫什么”
他还没回答,台下却响起一道女声:
“我叫柳红颜,红颜枯骨的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