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猜到是李九娘带回的自己,但从她的嘴里得到证实白袍和尚还是有些诧异,朝李九娘问道:“琼觞怎么到的你手上?那贾不存呢?”
什么贾不存?
魏东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九娘脸不改色心不跳,依旧是她惯常的清冷模样,缓缓的说道:“天一法师深觉有负大师厚望,愧疚难当,便将琼觞转交给了我,我正好与令徒相熟,拿到琼觞后立即感觉到它与中法寺似乎颇有渊源,于是便将它送还了回来。”
原来贾不存是天一大师——这杯子是天一大师的?
听得李九娘的这一番话,白袍和尚不由得又是道了一声:“倒是有缘。”再不问李九娘别的,瞥了一眼睡在榻上的王骖,了然道:“郡主是想让本尊将你送到你夫君的精神世界里去?”
李九娘:“正是。”
白袍和尚言道:“送你进去倒是不难,只是本尊只能送你进去,你进去后里面的事本尊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其中厉害,你可都清楚了?”
“这个我已然知道。”李九娘说。
“你清楚便好。”白袍和尚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让灵殊唤人抬来一个睡榻,叫李九娘躺到睡榻上去,然后便开始作法。
……
这是一个没有颜色的世界,天与地及万物都灰蒙蒙的,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就连天上落下的雪也是灰扑扑的没有外面的晶莹,铺天盖地的一点儿也不美。
来往的人们,每一个的脸上都带着欢欣的笑容,他们彼此招呼着,问候着,拥抱着,打闹着,笑声里总是那么的欢畅愉快。
眼里和耳朵里尽是欢乐,却不知为何呼吸的空气里却透着浓浓的悲伤,它从人的鼻孔钻入胸腔,结成了网,织成了绢,在浑浊的水里浸过,然后一层一层的把人的心裹住,一层一层,慢慢的裹,慢慢的收紧,再收紧……叫人很是难受。
李九娘的对面是一个名唤“五福楼”的珠宝玉器行,这个时候有一个七八岁的男童从里面走出来。男童长得很漂亮高高瘦瘦的,神情有些优郁。
瞧那簇着的眉眼,不是王骖是谁?
原来王骖小时候的模样就是长得这样子的,好可爱!
小小的王骖一身锦衣华服,却独自一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李九娘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
王骖默默的往前走着,脚步很是轻快,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什么,他忧郁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雀跃——李九娘发现,雪上的灰暗淡了一些,显出了它本该有的莹泽,过往的人们的衣服虽然依旧不鲜亮,但到底不只是“黑”、“灰”二色了。
一直顺着主街往前走,既不东张西望,又不乱拐乱跑,就那么直直地往前走。
两刻钟后,王骖终于走到了大街的尽头。街尾是一座石桥,石桥那头有十几家民房。紧挨着石桥的那家民房前摆着一个摊儿,摊上卖着许多木头制作的小小武器,还有许多木头小动物儿,个个做得精致漂亮,生灵活现。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王骖直奔小摊前,精挑细选起来,时不时地学着大人的模样捏着下巴纠结一下,真是可爱极了。
“到底是这个好呢?还是这个好呢?”王骖又在一只小鹿和小羊之间纠结了,他悄悄地朝紧攥着的手心里瞧,里面只是躺了十来个铜钱。
“大叔……”纠结再三,王骖朝摊主怯怯地商量:“这两个都也都给我,我下回来再多给你钱行吗?”
他之前已经选了四样了,一把细长剑,一把木大刀,还有一只小老虎,一只小鹦鹉,十来个铜钱已然是极廉价了,还要加上小鹿和小羊……难怪王骖觉得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