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低下头去,“臣不敢说。”
圣人恼火了,“天下还有你崔景行不敢说的?”
“圣人觉得某带阿俏去平康坊听小曲儿,是刻意在等着您。那么敢问圣人,您来平康坊的日子不定,难不成某日日都要阿俏来这里做个噩梦哭一回么?”
“就这样圣人都觉得是刻意了,那晋王去宫中哭诉,就是全心全意信赖着父亲了么?晋王与汉王交好,人尽皆知,魏王怎么能拿来威胁他了?魏王是傻子吗?”
“三岁看到老,如果圣人觉得能够拿亲妹妹挡剑的人,能告自己哥哥黑状的人是善良之人,那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圣人神情莫名的看了崔九一眼,“晋王告状,当时只有他同朕二人,你是怎么知晓的?起居郎告诉你的?”
崔九暗道不好,嘴太快了啊,岂不是要被留下个窥伺宫闱的罪名。
“这还用说么?您没有说,当然是晋王自己个放出风声来的呀!魏王这不就因为圣人相信晋王却不相信他,伤心不已。这天下还有什么,比父子生疑来得更让人难过的呢?原本就是一脉相承,身体里流着同一种血呀。”
圣人若有所思,“朕知晓你嘴能说,那按照你的说法,朕不要疑心魏王,那么去疑心晋王就对了么?立了魏王,就能保全朕所有的儿女了么?”
崔九摇了摇头,“臣并非此意。圣人立魏王也好,立晋王也罢,臣都是臣,有何不同呢?臣只是想说,圣人立储君,原本应该立嫡长,嫡长不能,应当立贤。”
“一国之君,怎么能仅仅凭借善良不善良来评判呢?难道不应该是谁能够给大庆带来盛世就应该立谁么?”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圣人正当年,为何这么着急就非此即彼,应当好好的考察一番,方做决断才是。”
“当然,臣因为阿俏的缘故,自然希望您能够立魏王,至少魏王能够不在意阿俏的命格,全心全意的保全着她,这是臣的私心。但是臣先是圣人的臣子,才是阿俏未来的夫君,是魏王的好友。”
“臣作为御史中丞,本职就是冒着圣人不悦的危险,来上表谏言。这大庆既是李家天下,也是百姓的安身立命的地方,是以臣恳请圣人,慎重抉择。”
从圣人说晋王是个善良孩子开始,他心中就暗道不好了,魏王的感觉没有错,圣人的心已经偏向晋王了。
晋王年纪小,势力与魏王一对比,非常弱小,让人很容易觉得魏王结党营私,以前有太子在前头挡着,还不觉得,现在换了个对手,就非常明显了。
圣人对魏王有疑心,开始忌惮他了啊!
如今他只能稳住圣人,不让他那么快选择晋王了,好在圣人因为阿俏的命格之事,因为晋王年幼之时拿阿俏挡剑之事,一时之间也难以下决断。
但是魏王的确是快要出局了。
崔九的脑海中飞快的想着,圣人能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么?
主要是他原本坐的位置就是偏的,如今大义凌然的,圣人未必会信啊!
都怪平时造孽太多,形象太不光辉了!明明他也是忧国忧民的好人啊!
果不其然,圣人笑道:“把你正人君子的脸收一收,朕瞧得奇怪。你当初在朝堂上借史讽刺太子,要朕易储,可不是这幅面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