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春是被冻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摸了摸自己的衣衫,先前被雨淋湿的地方都已经干透了,如今皱巴巴的膈着人很不舒服。尤其是脚上的鞋袜粘连在一起,上头还有一些红红的泥。
这是什么地方?
贺知春拍了拍脑袋,这一摸才吓了一跳,她身上竟然滚烫的,想必是已经发热了。
她想着,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现在绝对不是昏睡过去的时候,她四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被关在了一个小黑屋里。
屋子不是很大,头顶铺着的稻草已经有一些老旧了,干干的看起来近日并没有下过雨,看来这里离岳州府城有一段距离。
在墙的一脚堆着厚厚的劈好的柴火,而在另一边则用铁钩子吊着一口锅,吹火筒倒在地上灰扑扑的,露出的来的墙壁很有农趣,是用一块一块平整的石头见缝插针的交错累建起来的。
贺知春去乡下避暑的时候见过这样的屋子,多半是建在山中,让过路人歇歇脚的。或是去山上打猎砍柴的人,若是遇到了雨雪,还能避上一避。这样看来,又应该离岳州不算太远,至少没有跑到一个她完全不熟知的地方去。
观察完周围的环境,贺知春心中松了一口气,阿爹若是知道她出了事,一定会拼了命也来救她的。但是在此之前,她若是能够自己跑出去,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不然谁知道抓她的人想要做一些什么。
她想着,寻了墙上一块突出来的尖利石头片儿,慢慢地挪了过去,死劲的磨起了手上的绳子。正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有人来了!
贺知春顺眼望去,只见大门一开,刺目的阳光照射了进来,让她忍不住眼前一黑。
贺知春抬起手来,用袖子捂了捂眼睛,隔了好一会儿才瞧见,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牡丹花襦裙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妇人,身后还跟着三五个大汉。
只见她板着一张脸,走上前来,一把抽掉了贺知春口中塞的破布,厉声说道:“给你家中写封信,让他们拿五百贯来赎,不然的话,就把你卖到花楼里去。”
贺知春头皮一麻,险些以为是贺知乐知晓了她吓唬她的事,找了人来报复她了。可贺知乐明明被送到清风观去了,身无分文的,哪里有银钱来雇人害她?
她仔细打量了眼前之人,嘲讽的笑了笑,“一把年纪了还装什么山匪?就您这头上簪着的八宝琉璃簪,身上穿着的上好苏锦绣魏紫牡丹裙,腰悬羊脂白玉玉佩的人,还需要大费周章抓了个小娘子,来索要区区五百贯?”
真的是山匪或者拍花子,还不把她腰间崔九送的银香球早就抢走了。这玩意既然还在,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掳走她的人压根儿看不上这点银子,就连那些五大三粗的下属,也没有对它动心。
五百贯?她看上去那么好骗?
估摸是让她写了信,然后再在后头胡乱的加一些她们想要的。
老妇人眉头微微一扯,一巴掌扇了过来,贺知春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应该已经迅速的肿了起来。
“牙尖嘴利的臭丫头,小小年纪一脸胡媚样儿,你这样低贱的人,就应该卖到窑子里去。贺知春,我懒得同你废话,要不你交出知味记的菜谱,要不就给你爹写信,我们要君山。不要耍花样,我知道知味记的菜都是你想出来的,崔九不过是你扯的虎皮罢了。你想想,你爹若是丢了君山,会是什么后果,所以还是乖乖的交出菜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