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桀眯起眼看着安初遥,狭长的凤眸中杀气毕现,“他若不是初儿,大事成后我定会将他挫骨扬灰。谁都没有资格做初儿的替身。”
刘尚德闻言心头一惊,他不曾想殿下对那位初儿公子竟是这般狂热。
龙华宫。
北国君主墨弘坐在龙床上,因近期缠绵病榻,如今脸色蜡黄,形销骨立。
茜贵妃廖氏只着一身浅色宫装,摘了平日里常戴的珠光宝翠,头发挽成飞月髻仅斜插一支素色发簪,坐在龙床旁的绣墩上持着银勺一口一口地喂他吃药。
墨弘见她为自己的病症眼中满是掩不住的盈盈忧愁,心下很是欣慰,执起她的柔夷轻声道,“爱妃近日辛苦了。”
茜贵妃展颜摇头,“臣妾不辛苦,臣妾只怨不能代皇上承受这病痛苦楚,皇上明明这般好,却要受这种苦......”
茜贵妃话未尽泪水已经流下来,倾城容貌配着梨花落雨直教人心疼。
被病魔折磨许久的墨弘对这人间温情很是受用,把人牵到龙床上坐下哄道,“爱妃莫哭。”
茜贵妃取过丝巾擦掉泪水,破涕为笑,“臣妾失仪了,皇上近日病情好转,臣妾要替皇上高兴的。”
待到宫女将药碗收下,茜贵妃边为皇上擦拭嘴角边道,“皇上,臣妾听闻三殿下今日回宫了。”
墨弘半躺到龙床上,药效很快上来有些昏睡,“嗯,衍儿这趟外出辛苦了。”
茜贵妃娇笑,“皇上惯会疼宠他们几个的,三殿下这次在外风露几个月,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可曾累了瘦了。”
听她一说,墨弘心下也甚是挂念,唤了高公公来问,“今日朕安寝之时,衍儿可有来请安”
“回禀圣上,三皇子殿下未曾来过。”
“没来过”茜贵妃惊讶了一下,“可臣妾听闻三殿下今日一早就去了东华宫,这怎幺还没向圣上请安就去了大殿下那儿,未免有些于理不合......”
墨弘闻言脸色沉了下来,低声喝道,“出宫一趟礼法就全忘了”
茜贵妃见况忙劝道,“皇上息怒,三殿下心思单纯,这次定是无心之失,您就莫要怪罪了。”
谁知墨弘听了心火更大,“他单纯,那墨桀呢,墨桀身为嫡长皇子当以身作则,在其他皇子犯错时要知道提醒,这次他不仅不提醒还故意放任,是想要彰显什幺他以为朕病了他就能取代朕的地位吗”
茜贵妃掩下心中大喜,假意跪地求情,“圣上息怒,大殿下乃至孝之人,定不会有这般虎狼心思。”
墨弘被虎狼心思刺中了心中要害,静静地看了茜贵妃片刻,“你说得不错,墨桀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东华宫。
已是亥时时分,刘尚德从殿外进了内室,对仍斜倚在软塌上翻读话本的墨桀劝道,“殿下,早些休息吧。”
墨桀头也未抬,“无妨,总归后几日都无需上朝,且晚些睡。”
刘尚德无法,只得过去揭开灯罩挑了烛心好让光线更亮些。
那日圣上因三殿下逗留东华宫之事龙颜大怒,最后竟责怪殿下不尽长兄之责藐视宫法,罚殿下潜心思过不得参政。
刘尚德暗叹一声,着实为殿下感到委屈。
“殿下......”刘尚德欲言又止。
墨桀凤眸斜扫过来示意他说。
“殿下是否早就预料到皇上会因为三皇子对您作惩”
墨桀坐起身将话本扔到茶几上,“墨晟和廖氏怎会放过参我一本的好机会。”
“既是如此,您那日为何不提醒三殿下呢”
墨桀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是衍忘记了”
刘尚德一愣,随后顺着墨桀的话意细细想起来。三殿下年幼丧母失了庇护,但好在他从小乖巧伶俐,在宫中从未逾过礼节,也正是因为如此毒恶如茜贵妃才会抓不住他的把柄惩治于他,怎幺偏偏这次就会忘记,而且,就算三殿下真的忘记了,他身边的管事太监也该出声提醒才是。
刘尚德想清其中关窍大为吃惊,“殿下,三殿下他......”
“人心不古。”
“那奴才就更不明白了,既然您早就知道三殿下存有异心,那日不见他便是。”
墨桀勾唇一笑,对他招了招手,刘尚德忙附耳过去。
片刻后刘尚德松下一口气,乐呵呵地笑道,“殿下远见,老奴佩服。”
墨桀重新拾起话本,继续翻阅。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两名宫娥端着几盘点心送进来,刘尚德看着其中一盘银榛酥饼喜道,“殿下,孤云来信了。”
墨桀心跳漏了一拍,正坐起身,“拿过来。”
刘尚德听命掰开酥饼取出里面用油纸封好的信件递给墨桀。
墨桀耐着心头的激动看信中内容,片刻后脸色大变,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从没见过殿下这般失态的刘尚德猜不出信中内容是好是坏,只得紧张地询问,“殿下”
墨桀将信纸捏得粉碎,咬牙切齿地道,“他骗得我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