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晟和他明争暗斗了十几载,从未在他那儿讨到过便宜,更何况今日输得这般难看,一口恶气如何也咽不下,咬牙谏道,“父皇,儿臣以为南国日渐式微,我朝民富兵强,不如我们干脆趁此机会发难......”
“闭嘴”谁知平日对二皇子颇为偏爱的皇上此时像被扯了胡子的老虎,哗的一下把手中的雕花杯盏朝堂下砸来,破口大骂,“这才多大点事儿,你就往战乱上牵扯,身为皇子竟有如此深重的好战之心,朕平日里对你的教导都当耳边风了不成,国之不国你就高兴了是吗,真是不知所谓”
从来不曾被皇帝这般斥责的墨晟吓白了脸,跪在地上声音打抖,“父......父皇息怒,儿臣......知罪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龙体为重啊。” 高公公一边给墨弘顺气一边低声劝慰。
墨弘又看了一圈底下噤若寒蝉的群臣,火气顿时又上来了,“还有你们,吵吵吵,每天就知道吵,朕的江山都叫你们给吵崩了,社稷有难不见你们出一分力气,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倒是挤破脑袋,朕养你们何用”
“臣知罪。”
“臣知罪。”
墨弘懒得再看底下那群肤浅的酒囊饭袋,暴躁地推开一边喊退朝一边扶上来的高公公自顾下朝去了。
被皇上怒气牵扯到的群臣仍然跪在地上叫苦不迭,心中纷纷怨愤都怪二殿下方才的无脑谏言才惹得圣上龙威大怒。
墨桀步出太和殿,久候在殿外的刘尚德立马迎上来为他披上大氅。
“刚才二殿下出来见着奴才,那眼神,像要把奴才生吞下去似的。”刘尚德乐呵呵地笑道,一想到定是二殿下在自己殿下面前吃了莫大的憋屈,心下就快意得不行。
墨桀哼笑一声,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东西都收拾好了”
“老奴都已备至妥当,今晚即可启程前往皇陵。”
“嗯。我出去这几日,多留意凝尹殿的动静。”
刘尚德躬身答应,“殿下放心,老奴省得。”
步下汉白玉阶,前方御道上一方人马横穿而过,墨桀一眼便锁定了人群中那抹清瘦素白的身影。
刘尚德见他似有些在意便述道,“那位便是南国的楚王,倒是比想象中从容镇定些,殊不知若不是方才殿下在殿堂上的一番辩言,他的小命怕是不保了。”
刘尚德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脸色,见无异样便问出了心中疑问,“恕老奴愚钝,敢问殿下为何要维护这位楚王呢”
“维护”墨桀讽刺一笑收回了视线,“公公还把我当仁善之人不成于我而言不论谁来都没有区别,终有一日南国必为我踏平,南国君主必为我手刃。”
刘尚德跟在墨桀身后思索其中深意,“老奴听闻南国君主特别喜爱南国大皇......不,现在应该说是二皇子了,只是可惜这位皇子资质平庸无奇,南国君主几番想要拥立都受到群臣拦阻,再反观另一位三皇子,听闻在南国很得民心。”
墨桀淡淡一笑,“没错。”
刘尚德哎呀一声恍然大悟,若今日送来的真是南国的前大皇子而非楚王,那日后登上君主宝座的必是三皇子,这于殿下日后施展攻克南国大计只有百弊而无一益,好在今日送来的是这位背景不着边的楚王,南国仍处于形式不明储君不定的局面,若是有朝一日南国二皇子夺嫡成功让民心失散,怕是用不了殿下出手南国就气尽了。
刘尚德满脸喜色,躬身朝墨桀拜下一揖,“殿下果真深思远虑,老奴佩服。”
他本以为殿下救这位楚王是因为动了恻隐之心,毕竟楚王和殿下的命运极其相似,都是同为皇家嫡长皇子,且同不受君主喜爱之人。现在得知殿下如此深明大义,刘尚德心中不禁宽慰,所谓做大事者无琐碎,只要他家殿下心无旁骛,以殿下无人能及的才智何愁大业不成。
“只是不知这位楚王是何来历,之前从未听过他的消息。”还有方才那一瞥的侧颜隐隐有些熟悉。
“可要老奴去查探”
墨桀沉吟片刻摆摆手,“无关大局之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