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船场的工程结束后,你们要分番去城固、金牛一带的山中,烧炼石灰。
这话一说,贫户群中顿时聒噪起来。
很明显,大部分人不愿意去。
“肃静!”土台四周的游奕县吏们大喝道,手持棍棒,腰佩横刀,在维持着秩序。
随后立在土台上的高岳,便明白这群衣衫褴褛的人为何不愿意在农闲时去烧石灰,但他还是宣布了“雇佣格”:“你等皆是兴元府的贫户,所以本尹不会无驱赶偿役使你等,在修筑船场时你等就该晓得,待遇等同白草军,比州郡团结子弟还要强些——服十天劳役,完成指认的功后,每人可得四斗米,除去出工所食外,还能带一斗米回去润家。另外白草军军卒每年得春冬两次衣赐,共八段中等绢布,折价为二十四贯钱,均摊到每月是二贯钱,再均摊到每旬(十日)即为六百六十文钱,现在你等出功一旬,不但可得四斗米,也能得六百六十文的衣赐钱。而入山烧石灰,雇佣格也是一样,烧一月就是一石二斗米,二贯钱,烧三月便给三月的钱,节日时别有杂赏。”
这话一说,有一半的贫户开始动心,但是另外一半依旧哓哓不休。
“你等为何不去!”这时高岳忽然大喝起来。
吓得贫户们许多都拜伏下来,有的胆子大些的,就膝行到府尹的足下处,口称家中还有产业需要修治,没那么多富裕时间。
高岳大笑起来,手指着这群贫户言道:“你等既是下三等贫户,哪里有什么产业?告诉本尹,你等是有田,还是有果园,还是有作坊,还是有圬池了?”
这话说得,严重刺激了贫户们的自尊心,很多人开始喧哗起来,语气里带着不满。
可高岳却不客气,他接着说道:“你等来服役前,乡党父老就有言说与本尹知晓,你等好酒、好博戏、好游浪,有此三好,就算在船场得了些钱粮,很快也随手销尽!哪有多余的口粮和钱财给家里妻儿添置件冬衣?一旦走投无路时,就要入军吃朝廷的,如此民如何富,军如何强!”
嗯,高岳如今太熟悉了,当初他在泾原行营屯田时,察觉到的军卒们的恶习,这群贫户们一样都是有的。
而后高岳当即说,这群贫户做完工后,多余的一斗米,及额外的六百六十文,叫你家人来领,己身不得擅用,若是光棍,须得告诉军府支用的途径。
这下很多贫户更加愤懑了——我们虽然贫苦,虽然无立锥之地,可也是有兴趣和尊严的,府尹大人凭什么滥用民力,剥夺我们的闲暇时间!
就在群情汹汹时,早有预案的高岳,便用手指着身旁的明玄,对所有贫户说到,你等知道这位法师是谁?
“不知不知!”
“他是布袋僧。”高岳指着背着大布囊的明玄说到,那里面确实装着明玄的供资器用,“他曾对本尹说过,依据面色,本尹为净土大会众门的菩萨!”
这下不但贫户瞬间开始起哄,连明玄都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