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金不好意思地说:“郭郎君是救过碎金命的恩人,岂有不满意的道理,只求郭郎君不嫌弃碎金是再嫁之身才好。”
“无妨,小凤,不,再贞本是京城恶少年,去边塞后才开始折节向上,碎金小娘子以后可要多多帮衬,勿要......”这时高岳走来,原本还兴高采烈地说着再贞和碎金的婚事,可说着说着脸色和心情忽然变了。
他闭上嘴巴,看着庭院里的柿子树,不再说话,心中有些愧疚。
不久,女官们牵着碎金入室去梳洗,准备上婚车。
一个时辰后,碎金已离去,高岳独自一人,还怅然若失地坐在树下的廊边。
薛瑶英手持拂尘,慢慢走到他的身后,接着坐在了蒲团上。
“逸崧,心中有郁结,对不对?”
“阿师,我总是觉得负了人。”高岳此刻心中,觉得李萱淑有些可怜,这份愧疚这些日子总是在缠绕着他。
“其实这话由本师来说,确实是很奇怪的,可是本师还是要说——逸崧你做得对。”薛瑶英微笑起来,“逸崧,现在本师可以告诉你,我也是钟陵人士。”
“?”高岳听到这话,有些吃惊地转过头来,看着薛瑶英。
他并不是吃惊薛瑶英和吴彩鸾是同乡,这点他当然早就知道。
只是讶异:薛瑶英自从将自己介绍去向彩鸾阿师练书法,却绝口不提她和彩鸾阿师的曾经——那边彩鸾也是一样。
好像两个人之间真的有某段不愿提及彼此的过往。
此刻,薛瑶英也陷于了回忆当中,说钟陵每逢中秋时,女冠们要在山顶,和民众们一道踏歌起舞,那时候舞跳得最好的,当然就是我和彩鸾了,我俩虽然都存了份相互争胜的心,但私下地却是情好不贰的。
十四岁那年,月光满盈,踏歌结束后,我和彩鸾走在回去的路上,见到月下有名身着麻衣的读书人,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却不像有歹意的模样,反倒有点呆头呆脑的。
彩鸾阿姊便笑起来,说你这举子,是喜欢我和莘若的舞吗?
那人便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是。
我也笑了,就问这读书人,那依你看我与阿姊谁的舞更美?
谁料那读书人便说,彩鸾的舞是跳给山川星月的,而我的舞是取悦于人的。
他身为个人,肯定更喜欢我的舞。
“你倒是大坦白。”彩鸾便说。
可我听得却有些刺耳,也对彩鸾的话语意不能平。
说到这里,薛炼师便叹口气,说最终在那年,元相的朋友在洪州为刺史时,惊艳于我的美貌,便对我父母说,你女儿可以去长安城为相公贵人的庶妻,此后你家将达不可言。
相同的话,他也对彩鸾说了。
不过彩鸾那时早已没有父母,自小一直在钟陵女冠当中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