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是鸿胪寺少卿马畅写给河朔前线的父亲的,马畅让家奴携其上路,为了保密不准备走驿路的,可卢杞早几日就派遣心腹密切监察住马燧家在京城安邑坊的宅第——所以马畅的家奴刚出城,就被金吾士兵给拿获,并在其身上搜出这封信件。
可悲马燧原本自认抓住把柄,密奏了把朱泚,准备将李抱真拖下水的。
谁想转瞬间,卢杞就反手抓住他的把柄,还是实打实的。
信中的内容让李适雷霆震怒,马畅将皇帝的削藩政策诋毁得一文不值,并对父亲说:“关中春旱,百姓生活维艰,边军无衣少食,可京兆尹依旧括商户、剥窖米......朱太尉入朝待罪,留在凤翔的幽州兵人心惶惶,很多人躲入山中为盗......父亲为河东方岳,荷万钧之任,不妨为天下百姓请命,可撤军还镇,面奏天子,赦免河朔、淄青,使得百姓能休养生息。”
并且在信里,马畅为了表示“吾道不孤”,还列举了和他志同道合的战友:殿中丞李云端,卫府判司袁封等十一名年轻官员。
马畅和这群人,大多是官二代或官三代,平日里就喜欢结棚宴会,一喝醉酒,就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结果早就引起了阴险的卢杞注意,便安插了棋子在其中,果然刺探出了致命的情报。
皇帝气得手抖动不已,他忽然觉得目眩,差点没站稳而跌倒在地,这好像是李唐皇室的家族病,“卢卿,合川郡王的牙兵官来到京师,又是如何说河朔之事的?”
“臣已细细问过这叫蔡佛奴的牙兵官,他的话语必定代表的是合川郡王的所见所闻,绝对假不了。”
“说吧......”
“合川郡王李晟说,在洹水大战后,田悦行伍十丧八九,本应束手就擒的,魏府内的叛军止有两三千而已,确实是马仆射逗挠在平邑县佛寺当中,错失灭敌的大好良机!”卢杞急忙大声回答。
“一贼方除,一贼又生。”皇帝咬牙切齿。
这时卢杞急忙请示皇帝该如何处置。
最终皇帝还是理智下来,“马燧如今节制数万队伍在河朔,不能将其逼反,让中官携他儿子的信送去,叫他自己看着办......另外,马畅有罪,马燧也未必知情,可其他人一概不赦,殿中丞李云端及判司袁封、单超信等十一人,不用走大理寺判断,直接交付京兆府决杖杀!”
说到京兆府,卢杞立刻低声又问:“圣主,先前御史宇文翃假传传符致蔡廷玉、朱体微投水而死的事......”
“这浑人在御史台监狱里招了吗?”
“招认了,他恳求陛下不要连累自己家人——宇文翃只有个女儿,嫁给的是大历十二年的状头,如今秘书省校书郎黎逢。”
“没他女儿入掖庭,为边军织造衣物三年,宇文翃本人交付京兆府,一并杖杀。至于黎逢,应该不知情,让他和宇文翃的女儿离婚,可不受牵连——对了,指使宇文翃的,到底是谁?”
“能动得了殿中侍御史的,只能是宪台内部的人......可宇文翃先前百般拷打,都不敢说呢......”卢杞接下来神神秘秘,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