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参后下马,也和高岳平拜完毕,高岳就问他俩来灞桥驿所为何事。
“是,是杨司马。”这时崔清眼尖,指着灞桥端喊到。
只见桥上可不是杨炎,须髯飘飘,穿着身绿袍,骑着匹马是得意非凡,身后跟着辆钿车,想必是他妻子所乘的,杨炎果然从道州归来了!
但此刻高岳望着这幕,心中反倒没有预想中的快乐,而是泛起丝复杂的味道,“杨炎,毕竟还是回来了。”
只见霍忠唐快步而上,截住杨炎所乘之马,而后毕恭毕敬地奉上细竹笥,杨炎下马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自然是紫色袍衫、象牙笏板。现在的局势真的如杨炎昔日被左迁时,在灞桥驿所发的宏愿:将来我还是要褪去绿袍换紫袍,抛去木简换象笏,一步步重新走回到宣政殿正衙里去。
而中书舍人高参则当场宣读皇帝的白麻制书,即拜杨炎为门下侍郎、平章事。
杨炎随即便入驿站正厅,将身上的绿袍和木简换成紫袍、象笏,将前者扔入竹笥里面,交到门外侍立的崔清手中,接着他望见高岳,心知三郎现在已是宪台的监察御史,便大步走过去,就要来握手。
谁曾想高岳与崔清齐齐作揖,口称见过杨门郎。
“唉!高三郎、崔十八,你我生死情分,不必拘礼!”杨炎急忙上前扶住二人,接着紧紧握住高岳的手,“三郎!”
接着整个灞桥镇的百姓都在道路两侧旁观:只见新任门下侍郎杨炎与年轻的监察御史高岳并辔而行,一紫一青,紫者丰神俊采,青者意气奋发,反倒是中书舍人高参只能骑马蹑后。
杨炎接下来就按住辔头,公然问高岳:“大兄今日得以从道州生还,皆是三郎之恩。况三郎之才,何适不可?大兄必要力致,是继续在柏台(御史台),抑或谏省(门下省),三郎但言无妨。”
高岳若有所思,谦让不语。
杨炎察觉了他的心思,“大兄我知道,你进士及第的座主为潘炎,如今又是西川节度使崔宁的高婿,升官之途不止一处,可这也是大兄的一片心意,勿疑!”
高岳便劝说杨炎:“大兄可先报灞桥驿长崔清的恩情。”
杨炎仰面大笑,说“此事不用三郎烦心,一月后我自当拔擢崔清。”
这下高岳才开口,他其实心中惦记的还是泾原及整个西北的军防屯田,于是说到:“高三不乐在台省,如今国家边陲多事,希望此后能挂宪衔,前往西北军镇行屯田之策。”
这句话恰好戳中杨炎的心窝,他一直想继承元载拓边西北的遗志,和高三郎志同道合真的是太好了,于是当即承诺:“二三月后,三郎便是七品殿中侍御史,随后可以宪衔为某使府营田判官,不知三郎意欲朔方,还是凤翔,还是泾原,或者是振武军?”
“泾原。”高岳不假思索。
接下来数日间,朝政继续风云变幻。
杨炎为相后,先是拔擢吕华(以前的灞桥驿长)为中书主事,以前在道州照顾他的也纷纷得到美职,而更让高岳意外的是,杨炎忽然找个借口,贬窜中书舍人薛蕃和门下给事中刘遒出千里外为官——大约原因就是,他俩在回纥东市杀人案里曾刁难过高岳,杨炎这是在为高岳复仇。
不过杨炎似乎将还留在灞桥驿的老实人崔清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