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礼部南院的风雪太大,待到潘炎走到两庑廊间的正厅时,便对举子们说因天气寒冬,又有大雪,便不设香案,各举子自处便宜即可。
果然今年,潘礼侍又改变了考试的顺序,“以诗赋为首场!”
听到此后,西庑廊下坐着的郑絪,隔着风雪望着对面的高岳,得意地笑了。
而高岳却也端坐在书案的烛火下,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伸伸手腕,扳扳手指,接着扭动几圈脖子。
“高必先。”高岳这时听到了这声呼唤,回头一看,原来是独孤良器,两人热情打着招呼,“今年杂文诗赋如何了?”
“有信心。”独孤良器放下行李和席子,很有自信地说道,“高必先呢?”
“希望昊天不负于我。”高岳只是如此回了句。
另外边,刘德室和卫次公也来到坐下。
“借过借过。”卫次公此次吸收去年惨剧的教训,专门背着个大箱子,自拥挤人群的里艰辛走来,左右摆动,把其他举子的器具撞得咚咚散落,接着卫次公再度坐在庑廊的屋檐下,他也不取下那箱子,而后自两边抽出了竹制的滑杆,形成个小小的棚架,罩在头顶上,接着又搭上了厚布蒙好,然后卫次公拍拍手,才算是心定——这样别说是瓦片,就算是墙砖跌落,也砸不到我的砚台和文章。
而高岳则恰好被卫次公挡住。
“难不成他要让刘德室给自己作诗?”郑絪心惊了下。
这面,潘炎已经开始让学官报出了今年诗赋的题目,“此题为临时所出(潘炎其实在掩人耳目),关于器用的,本礼侍前面有帘,诸举子膝下有席,帘席皆由竹而制就,请以竹为题,韵脚为‘瞻彼淇奥,绿竹如箦’,可不依次,各为一赋。”
此言一出,举子们都轰动起来,今年居然是以“竹”为赋!
这个赋题吧,你说难,于情理不合——没有出任何礼经里的生僻字眼为题,更不要求依次压韵脚;
可你说容易吧,也不尽然,举子再也不好引经据典来凑字数了,并且题目关乎日常所见之物,想要别出新意还真有些难。
这个题目就连郑絪也眉头紧锁,颇感为难,他搓着自己有些冻僵的手,下意识向对面望去,却见到高岳隐隐喜上眉梢的模样,好像势在必得,“怎么会?在投省卷时潘侍郎还说他作诗粗鄙不堪呢,现在却好有自信的样子。常相曾对我关照过,假如高岳是这副轻松表情的话,那么就表示他绝对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