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如黛,近水含烟,千古相望无物。
从加平坐车再乘渡轮,一路跑到家族旅行的圣地南怡岛,形单影只的梁葆光连个说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把手抄在口袋里散散步。天气始终阴沉沉的,却又没有起风,让人感受不到丝毫凉爽。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徐志摩的散文来了。大诗人为了女人毁却自己一世英名,却在文章里劝说别人出去玩时不要约伴,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伴,也不晓得他怎么说得出口。
实在无无聊得紧了,便买一袋零食坐在靠水的度假小屋边上,一粒一粒地扔出去喂松鼠,不一会儿就有三只贪吃的松鼠聚在了梁葆光脚边。反正这里不是动物园也没有禁止投食的牌子,所以他喂得心安理得。
“烟雨江南岸,犹待少年归。”虽说此间甚好,但他还是很想知道,千里之遥的故国水乡,那年看过的风景不是是否依旧。
像梁葆光这样极度理性的人,一年也难有这么一回感性爆发的时候,而他今天之所以会心情阴郁,完全是出于身为先知者的痛苦。根据摆在眼前的这些有限的事实,他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而这些事偏偏都不能跟其他人分享,所以只能憋在心里独自承受,慢慢发酵。
说羡慕能用一命换一命的“杀人名医”平一指,只是句戏言而已,真的让梁葆光去做类似的事情,他肯定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人的命运大多早已注定,就像是齿轮里的齿一样只能跟着转动,朴永义父子俩,甚至他的妻子他的岳父,都是如此。
朴永义的岳父傍晚遛狗被车撞倒,虽然没有当场去世却也受了不轻的伤势,后来身体越来越差就跟那场事故有关。朴永义的妻子一到夜晚就看不清东西,于是羊场了早睡的习惯,所以那天才吃了安眠药早早躺到床上。朴永义的儿子也是因为协调能力差,体育方面太渣被人欺负霸凌,才有了酗酒的毛病喝坏了肝脏……这三个人的事情看似无关,但究其根源其实都在肌纤维粗红症上。
朴永义当年没能救回自己的妻子,而如今一个挽救的儿子的机会放在面前,他怎么可能会说不呢?电话再次响起时梁葆光一点儿都不意外,“朴会长,看样子你们已经跟三星医院那边联系好了。”
“我弟弟已经转院了,也确诊了肌纤维粗红症。”朴海瑛对梁葆光的医术是万分服气的,三星医院那边也说了,如果不是梁葆光明确告诉他们是肌纤维粗红症,他们检测一个月的dna也不可能找到病因,“但是还有点事情想麻烦您。”
“没有哪个正规医院会同意从活人身上摘下心脏,即便植物人也不可能,更不要说你父亲现在还是清醒状态。”心脏跟其他器官不一样,肾脏、肝脏切一半下来人还是可以活很久,许多人么有胆囊也一样过得好好的,但没有心脏人立马就会死亡,所以活人心脏直接移植比安乐死还要不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