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眉看了大半晌,终于压低了声音对方中锦说道:“夏大人真是好闲心,做官做到他这份心无旁骛,才是真正的惬意。”
方中锦却是细看夏原吉半日,说道:“你觉得夏大人有什么变化吗?”
纪常安这才上下打量一番。还是原先的夏原吉,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官服也是烫的服帖整齐。
恐怕天都塌了,他还是那个白面书生的模样。
纪常安反问道:“有什么变化,你别卖关子!”
方中锦说道:“我总觉得今日的夏大人,双眉不像平日那样舒展。看起来有股戾气。”
纪常安经这提示,才发现出果然有些不同。
原先他们盯了夏原吉好几日了,这夏大傻子像是心中没有一点雾霭一般纯净。
这纯净体现在脸上,就是面目舒展平静,不像是那些在红尘中打滚的人,面上多半有些焦躁戾气。
纪常安说道:“是有一些,但也难保不是夏大人最近吃多了荤腥,肚子胀。”
这话说得在理,除了莫须有的“戾气”,夏原吉仍旧是没有半点变化。
方中锦说道:“咱们再去找一找尚书大人。”
纪常安自然不会反对。他们两个人翻出外墙,兜了一个圈子后又来到了吏部衙门的正门。
这一回已是熟门熟路,两名贵客立时被请到了花厅。
尚书大人更是在授意下摒退了左右。只是今日他长了个心眼,一是茶几上多了一个大茶壶没让人撤走。
二是壁角不起眼处放了个痰盂。若是有急,尚书大人大可在无人的花厅中自行解决。
吏部尚书大人自然是知道昨天在京中闹得沸沸的阳雪院事件。
今次见到完好无损的方中锦与纪常安,尚书大人其实心里比方中锦还要好奇。
而方中锦他们在花厅中坐定之后,开口问道:“请问尚书大人,夏大人这两天可接触过什么外人吗?”
尚书自然没想到,闹出这么多事情后,这两名大人来找自己竟然还是为了夏原吉的事情。
这还真是……公事公办的很呐!
尚书忙说道:“下官知道夏原吉可能牵连上锦衣卫的案子后,什么公务都没交到他手上,只让他继续翻看案卷。
若说是在吏部衙门中的话,下官敢打包票没什么人接触夏大人。”
方中锦与纪常安对看了一眼,心说难道夏大人还真是吃多了腹胀吗?
按说方中锦与纪常安被皇帝召去太和殿,之后只过了半个白天和一个晚上。
第二天清晨又立刻赶到吏部来盯梢。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触夏原吉,并对他产生影响是极不容易的。
方中锦心说或许还真是他想多了。眼看并没有新的线索,方中锦便于纪常安起身告辞。
尚书大人没料到今天两位大人这么快就告辞,一点也没刁难自己,他当真是喜出望外。
正在他殷勤地想要送两位大人出衙门的时候,却有一个小吏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尚书面色一沉,怒道:“不是说了不经传唤不许打扰吗!”
小吏焦急地赔罪道:“下官知错。但是大人,伙房的钱大个被打伤了!”
尚书更是怒容满面道:“怎么如此不知轻重!”一个伙房的下人,又不是朝廷有名分的官员,被打伤了还要禀报尚书?
都这么当官,天下的尚书都要被累死了。
这小吏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打伤钱大个的,是夏原吉夏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