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方中锦同自己一样躬着身子藏在屋梁之上。
而屋子里面,正是浑然不觉的夏原吉,他此刻在卷宗库中孜孜不倦地翻阅着最后一些簿册,争取能在一两日内接手吏部的事务。
方中锦也像是早料到纪常安会来一般,并没露出什么异色。
纪常安则是压低声音问道:“为何不叫我一声独自就来了?是信不过我吗?”
方中锦却说道:“等了半天没见你出来。这监视的活也不知道哪天才能见效。总要有人在外与我换班才成。”
纪常安这才觉得气顺一些,又问道:“你不怀疑这事是我们锦衣卫里的人闹出来的吗?”
方中锦则是摇头道:“幕后之人多么精细,几次下手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若他是锦衣卫的人,怎么会蠢到用锦衣卫独有的布料去做锦囊,再将锦囊送到我面前呢?”
纪常安本来隐隐担心这事还真是父亲所为,听了方中锦的话,心才彻底定了下来。
他又问:“那你说是谁干的?”
方中锦沉默了一会,还是说道:“现在尚不知道。”
纪常安听罢也陷入了沉默中。
隔了片刻,他忽然说道:“这些日子你要当心一些,我怕……我父亲会对你不利。”
方中锦讶异地抬头看了纪常安一眼,随即说道:“多谢。”
他谢的是纪常安能在这时候提醒自己。到底比起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方中锦只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纪常安则不自然地转移话题道:“我们这样监视夏原吉到底是要等什么?”
方中锦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啊。我甚至不知道这样监视是否有用。
我只知道夏原吉可能也是异人馆想要控制的人。十成中有一成可能,异人馆会派人来接近夏大人,甚至用那毒药设法控制他。
除此之外,我们现在是什么线索也没有。”
纪常安知道方中锦说的实话。
异人馆主人是个用心极细的人,到如今他们像是几次找到线索,但又几次线索断裂,除了茫茫多无用的证词外,无一物可以指向幕后之人。
这一份无力感,纪常安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如今他们两人唯一能做的,也确实就是在吏部屋檐上守株待兔。
由于无法相信身边之人,这事还只能让方中锦与纪常安两个换班来做。
非但费时费力,而且不一定能见效。
说不定他们两人在此处监视的时候,外面还会闹出更多事端。
纪常安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拍膝盖道:“那什么异人馆主人,若是有一天落在我手上,必要让他尝尝十大刑的味道。”
他说的这十大刑是锦衣卫中独有的拷问手段,什么水牢、铁刷子、纸风筝、恨天高都是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
方中锦好笑道:“行啊,不过现在你可得轻一点,别惊吓到咱们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