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厅中苦等的礼部尚书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总之他在昏昏呼呼之间,忽然觉察出一股凌厉的怒气。
由于天生警醒敏感,才能在这宦海中沉浮到今日,尚书大人立刻清醒过来睁开一双绿豆眼睛。
果然是锦衣卫的两名大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进入花厅了。
尚书大人知道这两名锦衣卫是去寻找新任侍郎夏原吉的,也不晓得要问些什么话。
但是结果一定很不让人满意。因为其中一名锦衣卫千户纪常安纪小大人如今脸色铁青,似乎要吃人一般。
尚书大人自然是知道好歹的,只敢对着面色稍好一些的方大人道:“两位大人回来了!还要再问什么人嘛?”
他自然不敢问方中锦都查问了什么。
方中锦也只一笑,说道:“该问的都问了,就不劳烦大人了。我们这就要走,大人辛苦了这大半天,也好好歇息一下吧。”
尚书大人真觉得这位方中锦方大人是自有锦衣卫之后,天底下最和善的哪一个了。
他忙不迭地恭送两位年轻大人离开吏部衙门,看着二人驰马而去的背影,良久才是一声叹息。
这一番锦衣卫上吏部的门,自然要引起坊间不少传说。
这官场上的人都是见风使舵惯了的,偏偏锦衣卫又用自己做幌子,他也不敢胡乱声张。
以后几日里,必然有不少人会当自己犯了什么事。倒时候会有人来试探、会有人同自己划清界限,但这些苦处他只有打落门牙吞入肚子。
被人疑心两三日不打紧,过段时日见他没被真的打入诏狱,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但若是把锦衣卫来暗查的事情抖落出去,那他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方中锦与纪常安两人策马急行,但这一回两人谁都是一言不发。
特别是纪常安绷着个脸,像是要把所有愤怒都发泄在马鞭之上一般。
等两人来到锦衣卫衙门,纪常安更是只点了个头就径直走了。
自方中锦来了之后,这两个人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如今两人突然急匆匆出去,又怒冲冲回来,竟然像是在外吵了一架似的。
这一点看在许多眼色尖锐的人心里,不知又要有多少谣传了。
纪常安不管方中锦,除了因为夏原吉的话而恼怒以外,更是因为他自己也有些心虚。
一方面是他的好兄弟,一方面是他与父亲花毕生心血撑起的锦衣卫。
此时的纪常安心中矛盾,最好这布匹其实是被某个看管库房的人偷偷拿去卖掉的。
他实在害怕皇上要追查的幕后之人,竟然真的会是自己的父亲。
他大踏步走进父亲所在的办事花厅,枉顾父亲手下人的阻拦,直接打开花厅的木雕门,就见屋子里只有父亲纪纲和他心腹朴瑾年在其中。
纪纲一见到纪常安突然硬闯进来,面目冰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一点规矩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