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山脚下几个门头高大的山庄旁时,迎面有一行人打马往山庄上去,远看来人装束和坐下大马,便同百姓甚至乡绅皆不相同。薛云卉嘀咕着这里还有这么敞亮的一行人,也不常见,而一旁的袁松越却皱了眉头。
他顿了脚步,不再向前,可那群人却有一个一眼瞧见了他们,登时其他几人也看了过来。袁松越暗道不好,果见那几个人打马过来。
当前马头最亮的、衣着最是光鲜的,面上有些震惊,然后回头同两边说了几句,几人便打马前来了。他们离得近了,众人也都瞧清了,那当头的,可不就是前几日同在卢氏县的河南卫指挥使季赫?
袁松越站定了看着他们,一旁的薛云卉看这阵势,知道最不想遇上的恐怕遇了个正着,暗自替袁松越捏了一把汗。
那几人很快下了马跑上前来,季赫还离着几丈远便哎呦了一声,然后甩着身上的肥肉跑了上前。
“侯爷怎么在这儿?怎地没往卫所安歇?真真是下官失职!”他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抹,慌张道。
袁松越淡淡打量了几人几眼,说无妨,后边几人一看真真是瑞平侯爷,不等袁松越落了话音,连忙行礼。
袁松越自然让他们起身。这几人行礼时皆报上了身份名号,正是那季赫带着卫指挥同知邹大成、嵩县千户黄统和洛宁县的百户隋广在此,前往山脚下,黄统的另一处流水落花的山庄暂歇。
那黄统最是胆战心惊,见着袁松越是带人从山上下来的,暗地里捅了邹大成一下,示意他赶紧问问,邹大成又朝季赫使眼色,季赫也知事关重要,低眉顺眼地又问道:“这山也没什么奇景,侯爷怎么想起往这来了?”
袁松越早将他们之间那点眉来眼去看在眼里,他们怎么想的,他也知道,不就是怕他已揭了他们的秘密了么?
若他有马,现下不理会这几人,走了便是,偏此时不过是暂时出门,无马无粮,还带着个连翻墙都不会的女人。
袁松越只得淡淡地笑了笑,让自己显得温和些,道:“京里无趣,顺道转转而已。”
季赫点头应了,道:“咱们这一带,除了山,也没旁的,难为侯爷看得上。”
袁松越笑着点头,说山景不错,眼睛一息不落地从几人面上来回扫过,心下微有些沉,这几人,明显都不大相信他这说辞。
也是,一个京里的侯爷,无缘无辜跑进这名不见经传的深山老林里,寻什么乐子?
这便不好办了,若那几人认定他撞破了他们的秘密,必不能放他离去,万一仗着人多,痛下杀手,他们几人恐要麻烦。
气氛隐隐有些剑拔弩张,那黄统已经开始朝季赫直接使眼色了,显然季赫还在犹豫。
袁松越背了手,心里暗自部署起如何迅速杀出重围。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靠近了他的身侧,接着一双温热又柔软的手拉住了他的臂弯,微微晃了两下之后,娇滴滴道:“累了。”
袁松越一愣,众人则都睁大了眼睛。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这微摇的两下和娇滴滴的两个字扭曲了去,变得怪异非常。
当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季赫。他往薛云卉身上扫了一眼,这位虽穿着男人的衣裳,可喉头平平,不是女子是什么?况他觉得,似乎还有些眼熟,应该是在卢氏县便照过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