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划过,一人御剑而来,满身酒气,身着白袍,白袍上污渍斑斑,腰间挂着虎皮酒壶,胡子上还残留着几滴酒,眉眼间透着惺忪,看上去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慵懒神色。灵源阵外的弟子们见到此人,震惊不已,因为他是铁剑峰的峰主,单华渊。
单华渊涣散的眼神猛然聚焦,透出精光,目光如电,望向灵源阵中,被金光包围,满头大汗,正在拼命调整身体中紊乱力量的少年。
视线停留在少年的额头,透过额头,他仿佛看见一扇大门被打开,里面的太阳、山石、江河、花草、甚至鸟兽都被一道风暴席卷,正慢慢消散,化作尘埃,大门被关上那一刻,门内的世界早已混沌一片。
“能容纳万物,也排斥万物,主生机也主毁灭,主黑也主白,有规则可言,又无规则可炼,始终朦胧浑浊,永远无法参透!有道也无道,这是情道。一种毫无作用,却又无比强大的道。他天生剑骨,却有一颗凡心。”单华渊脸上闪过复杂神色,呢喃道:“他居然…以情入道。”
单华渊看着无心身体时而膨胀,时而缩小,经络骨骼时而凸起,时而沉浮,猛然挥出一道能量。
无心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血液中那种强大的力量,那是心脏中的第二道螺形圈纹被解开后冲出的力量,狂暴生猛。随着心脏的跳动,他感觉身体时而变大,时而变小,好不难受!
正此时,一道力量自天灵冲入,游荡百骸,直达丹田,修凡珏运转,将此力量过经络、脊椎、从百会直达心脏,又从心脏蔓延至血液中。力量才慢慢得到平稳。他再一次入定。环绕周身的风暴慢慢消失,灵源阵中的灵气不断冲入身体,平息刚刚带来的冲击,而丹田中,金色的液体正在不断增加。
“拜见峰主!”
灵源阵外,所有弟子纷纷行礼,单华渊看了一眼,问道:“此少年可已经拜在哪位师傅门下?”
一个弟子走出,道:“未曾,自从这人上山后,喜欢独自修炼,不爱说话,有几位师傅欲将其收为弟子,他道‘我已有师傅’。所以,至今也未拜在任何师傅门下。”
“可知道他的来处?”单华渊问道。
“天曲城,叶家!”
单华渊一惊,猛然回想起前几个月前那道引动天象的金光,又想起刚刚包围无心的金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暗道:“果然还是师兄有办法,没想到这人还是入了剑宇宗。”
他看了看入定中的无心,对刚刚答话的弟子道:“灵源阵保持开启,直到他从入定中醒来。”
那人连连点头应答,不敢拂逆。单华渊取下酒壶,正欲喝酒,看了看门下弟子惊讶的神情,尴尬的将其收起,转身御剑而去。
铁剑峰上的弟子将羡慕的目光投向盘坐在灵源阵中的少年,能得到峰主的青睐,自然非同一般。于是,他们有了想要了解这个独来独往的少年的冲动。
铁剑峰位于剑宇宗的西面,足有万丈之高,每一座主峰顶上,都有一座天池,天池乃是天地灵气凝化而成,以此保证主峰上拥有绝对充裕的灵气。同时每一座主峰上都有一面‘轮光镜’,轮光镜悬浮于天池之上,峰主的心血祭之,换句话说,只有峰主才能驱动。此镜的作用倒是不少,当中就包括监视。透过此镜能清晰看到五座附属峰的情况。
单华渊躺在池边的木藤椅上,解下腰间的虎皮酒壶,如同喝水一般,猛往口中倒灌,望着成群的白鹤在云间嬉戏,倒是悠然。时不时又透过轮光镜,观察虚昆峰上的无心。
喝一口酒,漫不经心自言自语道:“天资果然不错,居然能从开光境初期直达融合境初期。”
天色偏暗,夜幕垂落,浩瀚星空璀璨,明月高悬亮堂,单华渊壶中的酒好似永远也倒不完。而他,好像永远也不会醉,或者那神态永远也不会醒。实在是矛盾。
当他再一次将酒倒入口中后,轮光镜中一团黑雾快速朝着盘坐在灵源阵中的无心逼近。
“魔气?”单华渊狐疑,身体消失原地。
无心沉浸在炼化天地灵气之中,丹田中的金色液体俨然过半,经络骨骼中充斥着强大的力量。一股细微的波动被他感知。这是危险的气息。
修凡珏继续运转,紧闭的双眼訇然睁开,视线里森寒的剑刃直取他的喉咙。双掌瞬间挥出,身体向后退去。月光下,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是一男子,长相颇为怪异,一张驴脸,脸色阴沉,身穿黑白横条衣袍,胸前绣一朵花苞。
无心浑然不惧,甚至有些恼怒,运转周天,从在牢狱中搜刮来的低阶乾坤戒中拿出烈元为他炼化的利剑。
“你们有完没完?”无心举剑,横眉冷对。
那人也不说话,挥动手中长剑,剑气冲出,如同平静的海面掀起了波浪,波浪化作猛兽,张开巨嘴,誓要将无心吞下。
丹田中的力量调转,衣袍飘动,黑发飞舞,气势一再升腾,手中的剑泛着金光,望着奔来的野兽,无心飞身而起,双手握剑,长剑骤然变大,朝着野兽‘砍下’!顿时,一座金色的小山,猛然下坠,生生将奔来的野兽压散。
来人明显愣神,无心也愣住了,在药王场地下河中对付水鸩之时,那小山只有其形而已,可刚刚那一击,分明超越了以往任何时候。
“要是那时候有这种力量,我会不会……”无心脑海中想起那一夜被南宫驰越踩在脚下的情景。心中的恨意骤然变高,怒气毫不掩饰浮现在脸上,望着眼前这张驴脸,竟然和南宫驰越的脸重合。
轰!
无心身上气势暴涨,金剑主动逼近来人。
那人眼中闪过嘲讽,衣袍飘动,顿时,一股令人颤抖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向无心。灵源阵四周的景象不断变化,待无心逼近那人时,天地早已昏暗无光,寒风如刃,无心俨然感觉到脸颊被划伤,而眼前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该死,这是什么招式?”无心置身于黑暗中,即便他有双明亮的眼睛,在天渊那种地方早已适应黑暗,可此时,他依旧什么都看不见。呼呼寒风吹来,无心感到一道道剑刃划破自己的道袍,割裂了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