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屋里有点闷热。
刚吃过午餐,王强抢过饭碗去洗,在大铁锅里放满水,然后把脏碗脏盘子一个个放进去,拿着抹布在上面擦着。
母亲站在旁边说着话,“课本我已经给你领回来,放在你屋里,平时多看看。”
“嗳,我知道,给你们买的衣服还合身不?”
“挺合身的,你外婆说让你有空过去看看,她挺想念你。”
“明天去看看吧,对了,爸寄回来的信呢?”
“哟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去拿信给你。”
脚步声朝着房里去,王强拿着锅铲沿锅边铲着,没有钢丝清洁球,只能这样洗锅。把碗和锅都清洁干净,又用清水冲洗了遍,随后将洗锅水装进小缸里,端着要去外面倒掉,眼睛余光忽然瞥见从房里出来的母亲手上拿着两封信,王强没多想,跑到外面把水倒掉,然后回到屋里把灶台擦得干干净净,擦干手,坐到桌旁凳子上。
“爸寄回来两封信?”王强问道。
母亲诧异道:“不是有封你朋友寄过来的吗?”
王强一汗,“我忘了。”
拿起两封信看了下,第一封是白色信封的普通邮寄信,第二封是蓝色信封加急信。
率先拿起父亲的来信,已经拆开,他从里面抽出白底红线的信纸,翻开,里面只有短短两三句话:
“程琳,我已经平安到了汕西,学费的事情你不用着急,我和老杜商量过,他愿意借,如果家里借不到,寄信给我。”
“和强子说一声,让他好好学习,在学校和同学打好关系。”
落款:王保国。
看完,一种深深的愧疚慢慢弥散在心头。
王强十分清楚,父亲最大的希望是他能考到一个好的大学,然而现在不得不违背父亲的意愿。其实这不是王强第一次看父亲的信,上辈子高中、大学时期,父亲经常会寄信给他,只是都非常短,没有超过一页纸,有时常常是三五句话,无非告诉王强好好念书学会照顾自己等等。
父亲的信随意而又马虎,甚至有时写信的纸都像是随手捡来的,正面还有些无关的字迹,后面才载有殷殷的嘱托。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工地里笔比较杂,父亲寄来的信里经常有各种颜色的笔迹,王强上大学的时候开玩笑和母亲提起过父亲的信,想让母亲告诉父亲,如果没重要的事不必一直写信,在他看来,父亲有那些邮费还不如添点伙食。
可是母亲的回答却出乎王强意料:“你爸给你写信都成了习惯,要是不写,总觉得把你丢了。”
觉得把我丢了?
回忆起这句话,王强心里一种不可名状的沉重油然而生。
他心里明白,儿女总有成高空中的风筝时候,或许没有回归的一天,而父母总会用某种特别的方式拉起一根长长的线,以便知道子女在何处飞翔,父亲的特别方式是寄信。
王强感慨万千放下信纸,询问道:“妈,你有没有回信给爸?”
母亲摇摇头,打趣道:“这不是等着咱出息的儿子带钱回来吗?”她转而跟了句,“我和你堂奶奶保证开学前把钱还给她,待会我们一起去,你记得好好谢谢你堂奶奶,知道吗?”
那个头发上喜欢抹头油的小老太太?
他马上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第一个敌人”,不由露出笑容,“好,知道了,我看完信和你一起去。”
拿起方月晴寄过来的信,王强发现完好无损,很显然母亲没有偷看,非常尊重他的个人隐私。
拆开。
从里面抽出粉红色信纸。
摊在桌子上,王强其实很好奇,什么事情还要寄加急信过来?
方月晴的信内容同样很简单:
“强子哥,上回和你分别的时候,听你说准备去买点游戏机和游戏卡回去,买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