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去给大户人家洗衣服么?”孟澈耳朵尖,尽管大街上人来人往喧嚣不断,他还是将后车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在听到小福说青楼的时候,他心中窜起一股无名火。
“是啊,都洗。”秦霜降趴在车上百无聊赖,她身下的软垫加了好几层,比在医馆时趴得还舒服,加上孟盟主车技高超,她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颠簸:“青楼姑娘们的衣服,可比大户人家的好洗多了。”
现在想来,那也是她娘俩这些年来最轻松的一段日子。
青楼的姑娘们衣服一天一换,好料子姑娘们自己穿得就仔细,太差的若是脏污了,多大直接就扔。
她每天看似洗的多,很多衣服直接过过水就行。
“也是因为这病的缘故没做下去?”百里柔不太能理解青楼的特殊性,只是好奇的追问。
“是啊。”一只手无聊的抠着棉被衣角,秦霜降歪着脑袋,神色有些怅然。
又没人说话了,百里柔不知道说什么,孟澈则是依旧保持沉默。
秦霜降把脸埋进柔软的垫子里,闻着上面沾染的草药香味。
这些垫子事先都拿草药熏过,用柳大夫的话说,旅途颠簸,这些草药会让她舒服一些。
舒服,是真的舒服,干净舒适的衣服,柔软馨香的垫子,宽敞的马车,可口的饭食。
这大概是她有记忆以来,过得最舒坦的日子。
舒坦的,甚至有些不真实。
管它呢,反正都要死了。秦霜降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拿到天山玲珑尊本身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反倒是死之前,如果能给小福找到一个归处却也不错。
孟澈不行。
江湖中人打打杀杀,旦夕祸福,命不由己。
那个小郡主倒是不错。
可惜她爹娘手握重兵,皇帝多半是防着的。
百里柔?
也不行也不行,小福这个孩子好动,是万万受不了天山派的苦修。
最好是能找一个中富之家,家中无子,有女儿也可以,只要性情好,大不了让小福入赘,总之等养父母百年之后,他能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扛起家业,当家做主。
没有大财,却也能一生不愁。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随着马车规律的晃动,加之早上吃的药效也上来了,竟然这么又渐渐睡了过去。
察觉到秦霜降逐渐平稳的呼吸,百里柔终于将目光从马车外收了回来。
在没人看到的时候,她偷偷掉脸上的泪,钻出车厢,和赶车的孟澈并肩而坐。
“秦姐姐睡着了。”她低声道。
孟澈没说话,只望着前路,目光深沉。
“秦姐姐,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忽然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