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寿不失前约,要下旨尊刘才人为太后娘娘,刘才人再三推脱,正色向李隆寿说道:“我不过恰蒙陛下错爱,有机缘为咱们大裕做些事情。又是上天垂怜,得了隆昌这根幼苗。若论及功劳,我怎能及得上郑贵太妃斡旋宫中的辛劳?更何况郑荣将军忍辱负重,顶着声色犬马的名声暗地里厉兵秣马。陛下论功行赏,贵太妃娘娘才堪为一国之母。”
刘才人从前瞒天过海,顶着双面间谍的身份蒙蔽瑞安,又不惜自残肢体,将景泰帝遗诏埋进自己臂间。她一个人流落在外,笼络住了昔年的三大暗卫,助兵符合三为一,又将李隆昌养得知书达理,真真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郑贵太妃追忆前情,早是不胜唏嘘,听得刘才人肺腑之言,慨然笑道:“我不过是在宫里演了些戏,若论胆识,怎及得妹妹巾帼之举?妹妹若为一国之后,才是真实实至名归,我们这些人心服口服。”
刘才人坚决摇头道:“贵太妃娘娘,您与陛下都是重情重义之人,臣妾也晓得您二位所言全是发自肺腑。奈何事有可为有不可为,这一国之母的身份,臣妾万万不敢领受。若您二位一力强求,臣妾唯有留子去母,与隆昌mǔ_zǐ分离。”
李隆寿见刘才人其意甚坚,更为敬重这出身风尘的女子。他与苏梓琴交换了意见,独自一人前去拜见刘才人,向她吐露了自己的隐秘。
原来瑞安心狠手辣,当年不仅给景泰帝用毒,也殃及了李隆寿。在李隆寿幼年时期,她便买通李隆寿的乳母,频频给这可怜的孩子饮食中添些东西。
李隆寿先天不足,后头虽然渐渐调理了身子,却总归殃及根本,这一生大约子嗣无望。他恳切地望着刘才人道:“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大裕的天下迟早要交付给昌弟,因此诚心尊您为一国之后,恳请您三思。”
刘才人惊闻瑞安那么早便在李隆寿身上埋下隐患,不觉涔涔流下泪来。她愤愤骂道:“那个丧尽天良的东西,连自己的亲兄长、亲侄子也不放过,存心要断了李家的血脉,真真可恨。”
李隆寿欣然笑道:“因此我当日听说您替父皇留了条血脉,心里是多少欢喜。我爱惜昌弟之心,绝不在您之下。昌弟这几年受您教诲,自是端淳聪慧,我十分喜欢。今次同您商议,我想过几日便要立昌帝为皇太弟,任董大人与黄怀谦同为太傅,替咱们大裕育出一代名君。”
刘才人愣怔再三,见李隆寿十分坚决,便就重重点头道:“董大人与黄大人都是国之肱骨,隆昌有机会受他二人教诲,当是他的福气。我一介妇人家,除却不为太后,其余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与痛快人说话便是这样快人快语,李隆寿立起身来冲刘才人深深一揖,恭敬地说道:“多谢母妃的成全,隆寿这便去办。”
二月十九观音大士生辰的好日子,李隆寿颁下诏书,正式册立李隆寿为皇太弟,赐居苍梧宫;同时封董大人与黄怀谦为太傅,负责教授李隆昌的功课;再加封郑荣将军为护国公,除却执掌天下兵马,还兼任京中骁骑营的将军。
李隆寿尊郑贵太妃为皇太后,入主慈宁宫,其余各位出过力的太妃均有封赏。郑太后颁发的第一道懿旨便是册封先帝才人刘氏为一品忠义夫人,赐居甘泉宫,至此宫中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