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挂念着陶雨浓不日即将放榜,还有陶灼华婚期在即,黄氏实在不舍得两个抱在怀里娇娇软软的小人儿。如今回到家中,她轻嗅着自己的身畔,好似依然有两个小人儿甜甜的奶香味儿,怀里却空落落好似少了许多东西。
瞧着舅母声情并茂的来信,陶灼华眼角眉梢更是掩盖不住的喜意。她命菖蒲为自己更衣,旋起的银错金樱色双凤织锦宫裙拂过脚畔楸楸的额头,引来小牛犊般壮实的楸楸欢快的吠叫。
虽不晓得陶灼华在欢喜什么,楸楸却极通人气,它感染着陶灼华的欢喜,旋风一般自她的脚畔跑去,在殿内轻快地撒着欢,又如风般跑回她的身边。
“乖乖留在这里,等我去长宁宫请旨,带你一同回舅舅家里沾沾喜气”,陶灼华弯下腰来点着楸楸油亮的鼻头,眼前不觉又浮现出前世的楸楸在水间起起伏伏、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画面。
过往已矣,连卑微如草芥的楸楸都获得了新生,身畔一位一位亲人更是活得有滋有味。陶灼华眸间结了喜悦的泪花,她挽着袖间金银双色的流苏长披帛,在转身时悄然将那滴泪水拭去,在湛蓝如海的天空下,唯余了灿烂的笑容。
瞧过了东湖的龙舟竞渡,看过了何子岑在舟上擂鼓的飒爽身姿,端午粽的香气还未散尽,陶府门前便迎来了送榜的报喜人。
陶雨浓前些时寒窗苦读的心血没有白费,世代经商的陶家出了第一位进士。
踏踏实实的年轻人没有辜负陶超然一番心血,他不但金榜题名,而且殿前御试高中,被仁寿皇帝钦点了探花,一时名噪京城。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陶雨浓儒雅温文,又是仪表堂堂,那一日锦服华冠,胸前配着红花骑在骏马之上,与同科的状元、榜眼一起出宫自东大街游历,一路往西再转西大街回至宫内。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斯文秀气,不晓得收获了多少艳羡的目光。
何子岚随着陶灼华等在东四大街流斛酒楼的二楼的雅室里,拿千里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外头翩然走过的陶雨浓。
似是有那么丝心灵的感应,陶雨浓行至流斛酒楼的下头,不自觉地抬头仰望,便瞧见了一身碧色旋花纹锦衣的女子满含羞涩地低头望着自己,生怕叫旁人瞧见,却又悄然躲回墨绿织锦的丝帘后头。
陶家果然如陶灼华所说的双喜临门,却并没有大肆张扬。如今的陶家行事愈发低调内敛,只是一家人摆了两桌酒席,请了刘才人mǔ_zǐ、并何子岑兄弟与何子岚过来坐坐。再便是陶雨浓宴请了几位同窗好友,与大家约着一同往国子监几位传道授业的夫子家里送了份厚礼,便专心等着朝廷的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