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觉得炭炉有些热,想推开窗户透一下气,到惊动了你。”瞧着比自己小了许多的温婉美人,仁寿皇帝露出丝暖意。他替木昭仪裹了裹锦被,温柔地俯身道:“快些睡吧,朕并不吃茶。”
木昭仪浑然不晓得仁寿皇帝此刻心里藏着多少事,她探身将透雕着万字纹的芸窗推了窄窄的缝隙,盖着银红金丝锦被的身子小心地贴近仁寿皇帝,微微的吐气如兰间,有种小鸟依人的依恋。
一丝特凛冽的夜风从缝隙间吹入,半拥锦被的仁寿皇帝到觉得爽利。他低低沉思着,或许宣平候府这个毒疮已然烂得够大,是时候该动动刀子。
天近五更,何平早早便请动仁寿皇帝起身,木昭仪屈着膝替君王结好腰间的明黄金线嵌玉蟒带,再殷勤端来煨了一晚的五子粥。暖粥入胃,四肢百骸都觉得顺畅,仁寿皇帝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成型。
他也不传步辇,只管在大队内侍与宫婢的簇拥下,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大踏步往金銮殿走去,却不忘回头吩咐了何平几句。何平诺诺应着,行至甬道叉路口时并未随上仁寿皇帝的脚步,却是带着个小太监悄然往偏殿行去。
这几年大阮国泰民安,朝中并无大事发生。大臣们不过例行的公务,捡些紧要的上奏一番。何平将几封奏折一收,都擎在托盘前奉到仁寿皇帝面前,便就微阖着双目,等待仁寿皇帝宣布无事跪安。
便在此时,钦天监正、副使却同时移步出班,双双跪倒在殿前朱红色的织锦万寿无疆提花毯上。正使徐明正以象牙笏板遮面,往上启奏道:“臣等向陛下贺喜,昨夜微臣与王副使夜观天象,发现子时一刻天降瑞星,往京城西南坠落。臣等两人细细推断,发觉那瑞星应是落向城郊劈柴山方位,特来启奏。”
大阮国崇尚佛、道二教,十有八九相信祥瑞凶吉之说。仁寿皇帝听徐明正言之凿凿,王副使又一力附和,不觉将身子稍微前倾,感兴趣地问道:“哦?竟有这样的事情,不晓得是颗主什么的瑞星?”
徐明正奏道:“金星现世,更有土星相助,主我国运昌隆,此乃大吉之兆。”
此言一出,下头的大臣们个个面有喜色,齐齐向仁寿皇帝贺喜。唯有宣平候爷排在文臣后头四五位的位置,听得劈柴山几句,一颗心被紧紧吊起。
他装模作样地应和着大臣们的话,耳朵却直愣愣竖起来,听着这貌似哼哈二将的正副使两个一唱一合,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果不其然,徐明正叩首奏道:“微臣恳请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容臣等在劈柴山上修建一座瞻星台,供奉祥瑞之星,保我大阮千秋万代世世昌隆。”
“修建瞻星台,岂不是要大兴土木?如今快要入冬,朕委实不愿再兴徭役,以至劳民伤财”,仁寿皇帝手捻胡须,眼风微不可查地挡过宣平候,果见对方强自镇定的背后有些慌乱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