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着何子岑的分析,陶灼华感觉十分在理。她赞成地点头道:“我同意子岑的说法,母妃为人小心谨慎,不会无缘无故去刚刚获罪的孙府串门子。而孙将军明着连降两级,未尝不是父皇给他的保命之策。”
必定是孙将军察觉榆林关有异,暗中揭开了真相。仁寿皇帝处置了一干昌盛将军的旧部,只怕这些人察觉是孙将军向自己告的密,才明降他两级,以此做为对他的保护。而为了安抚忠臣,德妃娘娘才会参加一个大臣之妻的生辰宴。
可以想见的是,德妃娘娘出席宴饮,私底下必定少不了与孙将军夫妇二人的交流,也会传达仁寿皇帝对他们的嘉许之意。
一想到德妃娘娘曾这样为仁寿皇帝分忧解难,而前世的自己却颇多拖了何子岑的后腿,总想着两个人花前月下,陶灼华的歉疚感便是才下眉头、却上心上。
她眼望何子岑,眸间有深浓的歉意:“子岑,我虽不曾将真得布防图送出,前世里的确有愧于你。不曾为你的江山社稷出过一点薄力,反而时时牵制于你。”
“都说是红颜祸水,其实真正的祸水哪里会是红颜?不过是亡国之君给自己所找的借口”,何子岑轻柔地摆手,制止了陶灼华满腹的歉疚:“是我醉心于后宫的安逸,没有将过多的精力放在前朝,才给了何子芥、宣平候等人可趁之机。这误国的罪名我难辞其咎,与你一个后宫女子何干?”
何子岱轻叹一声,拿手撩拨着舟畔的湖水,低低说道:“其实也怪我,我那时瞧不起嫂嫂质子的出身,处处与你做对,叫兄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是咱们自己生了罅隙,才给对方钻了空子。”
“过往已矣,不必再在这里纠缠谁的对错。”何子岑拍拍何子岱的肩膀,又握住陶灼华的手,温润的语气间却是无比的坚定:“咱们如今心无旁骛,必定将前世这些祸国殃民的人一个一个揪出。”
浅浅的弦月刚刚冲破云宵,此刻清韵皎洁,湖面宛如碎银。陶灼华掬一把清凉的湖水洗面,认真地应和着何子岑的话:“我必定叫瑞安四面楚歌,不仅再也没有精力攻打咱们大阮,便是身在大裕也睡不安稳。”
想到陶灼华昔年借着景泰帝的召见,与这位垂死之即的帝君达成协议。她不仅顺利保了刘才人mǔ_zǐ,还替他寻到玄武等人,果真给了瑞安痛快一击,何子岑暖暖笑道:“灼华,你果然不曾食言,一一完成了大裕皇朝行帝的重托。”
皎皎银辉移上陶灼华玉簪白绘绣折枝海棠的蜀丝宫裙,瞧着那素若秋蕙的颜色,何子岑略显心疼地说道:“灼华,如今咱们一个一个都好好的,便改了你这穿白的习惯吧。”
四十年的沧桑里,这一抹哀婉的白色是陶灼华给予自己重重的惩罚,如今天从人愿,她不仅重新与何子岑好生聚在了一起,还会将前世的仇人一个一个手刃。眼望何子岑期许的双眸,她微笑颔首,双颊染上胭脂色的薄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