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清风徐徐,隔着一脉水岸,不晓得何处琴音袅袅,声声空灵。
这样素净与淡然的叶蓁蓁到是陶灼华在前世与今生都极为少见。不晓得现如今的叶蓁蓁手上是否沾染了血腥,但是眼前这明眸善睐的女孩子前世里却曾亲手扼杀过自己腹中的胎儿。
想起眼前人送与自己暗喻着劳燕分飞的蝴蝶发饰、想起眼前人对何子岑由爱生恨的决绝,还有那一盒盒来自蜀地的血燕,陶灼华再无法对她释然。
陶灼华手抚着一旁雕梁画栋的立柱,向叶蓁蓁浅浅笑道:“相请也好、偶遇也罢,宫中不过巴掌在的地方,咱们总能遇到,郡主有什么话请说便是。湖边虽然凉快,到底湿气重些,郡主身子刚好,还是不要久待为上。”
只有两个人独处,陶灼华的态度依旧处处透着疏离,并且摆明了态度不愿与她长谈。叶蓁蓁自是晓得再也回不到从前,也不做那样的奢望。
她倚在窗前,向陶灼华露出落寞的一笑,轻轻说道:“蓁蓁身居长春宫中,大多时候身不由己,自知与灼华姐姐之间有些误会,恐怕一时难以理清。今日长话短说,只想向姐姐表明一下心际。”
叶蓁蓁外表恬柔,内心孤傲,一生中向人做低服小的时候极少。
陶灼华度其此时话语,却是一味的淡若烟云,似乎连刻意的修饰也不想去做。她便莞尔笑道:“郡主这话灼华有些听不明白,咱们不过各走各路,有什么误会可结?又何须表明什么心际?”
叶蓁蓁宽大的衣袖被风吹送,清减至极的身形格外窈窕出尘。她脸上依旧挂着些笑容,却福身冲陶灼华端端正正行了一礼。陶灼华慌忙往旁边一避,正色道:“无缘无故,郡主何必行此大礼?”
“一来为了赔罪,二来便是表明心际”,叶蓁蓁立起身来,一抹怅然挂在眉梢,却又极快地掩去:“从前心比天高,无奈命比纸薄,此时此刻,蓁蓁已然认命,再不会与你相争。从今往后红尘纷扰,蓁蓁无意踏足,必当学会退步抽身。”
对何子岑的痴爱、对陶灼华的嫉恨,在每一个不眠的夜里,依旧会如无孔不入的风,深深盘旋在叶蓁蓁心底。便是极细微的呼吸,依然痛到无法自持。很多时候叶蓁蓁需要安神香才能入睡,此时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斩却情丝。
那几句话既是要说给陶灼华听,更是要借此断去自己的念想。
她依旧倚着窗牍,不愿叫陶灼华瞧出自己的身子微微发抖。初夏的风里,她的声音听起来飘渺而又无奈:“一场错爱,至此而止,我弃子认输。陶灼华,我无法做到无怨无尤地祝福你,却会努力不去做你们的绊脚石。”
滂沱的清泪终于轰然而下,叶蓁蓁在心底喃喃低语:“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他,你更不知道此刻的我有多难,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