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琴一走进刘才人居住的小院,便晓得这个地方卧虎藏龙,处处都是机关。
依着九宫八卦之格修建的亭台,暗合梅花易楼的轩榭,三五步便是丛竹林,再转过芜廊又是处草堂,瞧着极为规矩的陈设往往便含了玄机。
苏梓琴望着竹林、草堂前细若棋盘的青砖石路,不难相像若是踏错一步,不晓得哪里便会射出箭弩如雨,擅入者无不是条死路。
为数不多的侍卫们瞧着来了生人,并不显得紧张无续,依旧各安职责留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在这几人从身畔走过时才弯腰行礼,到有几分宫中的肃穆。
绕过绘有烟波流水江南画卷的黑瓦白漆大照壁,青龙、朱雀与许三几个已然在红砖甬道一侧恭候了多时,他们依着大裕的礼节冲苏梓琴深深拜了下去,恭敬地唤了声皇后娘娘。
苏样琴笼着朱红色绣联珠纹襕边的斗篷,神色端庄雍容。她含笑虚扶了诸人一把,冲青龙等人说道:“各位快快请起,你们都是先帝忠臣、隆寿此刻的肱骨,万万不能如此多礼,咱们里头说话。”
从前的四大暗卫只是耳闻,青龙等几个跑过几回大裕,却也只是与郑荣将军等人联络,无缘得见过帝后。今日众人初见,苏梓琴的礼贤下士令众人十分心服。
朱衣华冠下的皇后娘娘言辞并切,并无传说中的跋扈之意,反而句句谦逊,颇具中宫之德。她向众人转达李隆寿的问候,带着些歉意道:“陛下一直慨叹行动不得自专,无缘与诸位痛饮几杯,待来日尘埃落定,咱们超然台上把风临风。”
青龙与朱雀听得李隆寿之名,已然热泪涌动,再听苏梓琴的肺腑之言,忆及昔年戎马倥匆,如今却是一身伤病,面上倶带了戚容。
许三已是涕泪四流,他哽咽着唤了声皇后娘娘,言辞殷切地问道:“昔日宫中一别,老奴无时无刻不牵挂着陛下,敢问娘娘,陛下如今一切安好?
曾经瞧着李隆寿从襁褓幼童长成翩翩少年,老太监许三对这位新任帝君的感情自然不一般。他瞧着苏梓琴,便就想起宫中的李隆寿,一时情绪难以自抑。
对着许三,苏梓琴亦是有些动容。老太监藏在景泰帝的梓棺里三日三夜,拼着一条命将最后那块兵符送出宫去,才有得如今郑荣接连在几个大营暗中调兵。
日后论功行赏,许三该是当之无愧的有功之臣。
宫中一别,苏梓琴还是头次与许三见面,她认真打量着这个貌似一团圆滑,却是无比忠贞的老太监,眼中不觉含了唏嘘:“陛下安然无恙,多谢您的牵挂。许大总管,陛下一直念叨着您,如今瞧着您安定下来,本宫也算放心了。”
许三眼含热泪,依着宫规冲苏梓琴行礼,慨然道:“奴才幸不辱命,也是托赖陛下与娘娘的厚福。如今咱们总算有些依仗,能与那篡国之贼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