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谓成功地挑起陶灼华对荣华富贵的向往,长公主将碟子一推,领着两个人走到房间外头遍植蘅芷汀兰的露台之上。瑞安长公主指着芙蓉洲庭院深深、崇雍巍焕的景致问道:“夕颜瞧着这里比青州府可好?比陶家又如何?”
陶灼华目露羡慕,轻轻点头赞道:“青州府有些古迹名胜,虽是几朝众镇,也有江山如画,若论起锦绣富丽,自然不及京中。再者,殿下拿这里与陶家来比,却是说笑了。陶家虽是当地大户,又怎能与长公主府相提并论。但瞧芙蓉洲这一泓碧水,便足有陶家几个大了。”
瑞安长公主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悠然笑道:“夕颜,你今日只瞧见了咱们府里的秀美雅致,还未曾见识过宫中的辉煌大气。所谓人往高处走,你记着我今日所说,只要你用心,往后可以生活得比在这里更好。”
陶灼华懵懂着点头,晓得瑞安长公主这是替自己种下希望,为将自己送去大阮宫中做铺垫,也不与她争辩,只一味憨憨地笑着,一幅未曾见过世面的样子。
只做被芙蓉洲内万千景致吸引,陶灼华一直瞅着芙蓉洲那一片雕梁画栋的楼台发呆,实则在暗暗留心,芙蓉洲内除却凤凰台四周已然逾规,如今这正房奢华豪蘼,还有好些地方也好似藏着玄机。
前世未曾进过大裕皇宫,不晓得与大阮是否有异曲同工之处。
如今长公主所居的正房,正好在芙蓉洲中心之位,两带曲水环绕,坐北朝南而建,却好似二龙护珠,正暗合大阮宫内中轴线上帝君所居的景阳宫。
若不是苏梓琴让她瞧见了象征帝王之仪的凤凰台,陶灼华还未曾往这上头留心,如今倚着露台四顾,心间的疑惑便如早春的蔓蔓野草,一时疯狂滋生。
瑞安长公主连着唤了两声,陶灼华才恍恍惚惚回过头来。她含羞露怯,一笼青丝垂在耳边,瞧着格外惶恐,只是低低告罪道:“抱歉,夕颜被芙蓉洲的景致吸引,一时失态,请长公主见谅。”
原是艳羡这些东西,长公主眸中隐晦莫辨,轻轻笑道:“一座芙蓉洲有什么稀奇,明日进宫去瞧瞧。夕颜若是愿意,还有更好的地方等着你。”
小姑娘眸色灿灿,透出灿若绮霞的表情,夸张地轻呼一声,又羞涩地低头回道:“殿下不要取笑夕颜,夕颜打小从未离开青州府,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瞧见这么好看的地方,心里委实欢喜。至于殿下前日说的什么尚宫局,还有方才说的皇宫大内,夕颜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苏梓琴听着陶灼华这般言语,一双慧黠的明眸目光灼动,分明是在敷衍长公主,却也演得十分生动。瞧着如今的她,再对照前世那木讷胆小的性子,苏梓琴不由莞尔低笑。只怕长公主起疑,她便依着自己从前的性子,故意嗤嗤轻笑了两声,被瑞安长公主暗暗一瞪,慌忙收敛了神情。
陶灼华只顾伸着脖子往外看,脚底下跟着挪动两步,因那墨玉地面太过光滑,身旁又有没有丫鬟搀扶,一个趔趄险些歪在地下,扶着一旁的花梨木高几站定了身子,显得有些狼狈,慌忙垂下了头去。
苏梓琴近在咫尺,涂着浅粉蔻丹的玉手动了动,仿佛想要伸出去搀扶,不晓得颤动什么心事,又悄然垂在碧绿的湘裙之侧,只默默望了陶灼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