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贤听了个七七八八,从青州知府口中再出问不出东西,只觉一颗心喜忧参半,有些遗憾、有些如释重负,还添了些踟蹰和期许。
此行虽完不成长公主交待的任务,却不是他故意懈怠,而是陶家举家都不在古城。他曾随着陶婉如归宁,在陶家书楼里瞧见过不少字画真迹。本以为陶婉如嫁妆里头那些东西已然是珍品,与藏书楼的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既是家主不在,大约那小丫头到能做得几分主。诓着她送自己几幅字画,难不成陶超然日后回府,还能刁难亲外甥不成?
苏世贤打好了如意算盘,又斟酌了与陶灼华fù_nǚ见面的言语,这日午后才使人往陶府递帖子,谁成想陶灼华不在府中,他吃了闭门羹。
老管家不在府中,门房不晓得他的身份,自然以礼相待,却不肯放他入府。苏世贤也不急,留了人等在外头,自己命人沏壶好茶,特意坐在车内等候。
这一等便是近两个时辰,想着陶灼华一个女孩子出门许久,苏世贤心间渐渐不耐,正在踟蹰着是否明日再访,小厮却来回禀,依稀是家主姗姗归府。
苏世贤就着小厮打起的帘子下车,瞧见了那抹极为素淡的身影被众人簇拥,到似是众星捧月一般。他紧唤慢唤,那丫头却是恍若未闻,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
恼怒如同清池里一点浓墨缓缓滴落,渐渐侵染了苏世贤一颗本来满怀期待的心。他不耐烦地往前赶了两步,想要摆出御史大夫的威仪,却见娟娘居高临下,飘然向自己走来,眉宇间尽是掩不住的轻蔑与冷落。
苏世贤与陶婉如成亲时,娟娘本是陪嫁的丫头。那时节两人你侬我侬,娟娘随侍在侧,也时常妙语如珠,与苏世贤极是熟稔。
十年未见,娟娘风姿犹存,到比从前更加娟秀可人。
苏世贤心间漫过缕缕遗憾,昔年他与陶婉如花前月下,娟娘不过豆蔻年华的女子,到比不得如今风姿绰约。若是他与陶婉如依旧做着夫妻,依着陶婉如对自己的顺从,大约早便能把娟娘收在房里。
娇妻美妾在怀,素手调琴、红袖添香,该是何等的快意?当年若不是他一味轻瞧了商贾,执陶婉如的夫妻意义于不顾,大约不会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吧?
苏世贤心间苦涩地一笑,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脑后,又迷恋地望了娟娘两眼,将心间的一缕悔恨用力压下。
做了瑞安长公主的仪宾,苏世贤不过面上风光。
瑞安长公主在府里住着园中园,若不得她的传召,他根本进不得那芙蓉洲。更兼着府内府外到处是长公主的眼线,苏世贤纵然有心,却连个侍妾也不敢收。更不消说京师那些有名的胭脂胡同、戏园酒楼。
不晓得的,说苏世贤洁身自爱,是高洁的雅士。晓得的,自然知道长公主威慑千里,苏世贤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