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木在朝中有些人脉,打探来得消息明明白白,大阮终于同意大裕皇朝的议和,却提出两个苛刻的条件。
一是要大裕皇朝割让边境五座城池,以做此次战争的赔偿;二是要以瑞安长公主的长女为质,余生都居住在大阮境内,不能私自离开半步。
陶超然此时方才觉得隐隐有根线将陶灼华与苏世贤和瑞安长公主紧紧联系在一起,并且直指了大阮。他心里闪过一阵隐忧,只祈祷自己的担心会是多余,却也晓得陶灼华既然在信中言明了自己将要奔赴大阮,大约躲不过这场祸事。
两国间合谈的条件本来落不到一位弱女子的头上,奈何大阮帝君何昌平昔年间与瑞安长公主有些交集,只为已然立过中宫皇后,曾兴起过要纳她为妃的念头。
瑞安长公主眼高于顶,即使何昌平开出贵妃娘娘的高位,她又岂肯委身为妾?势必要大阮帝君以正宫之礼相待,若不然两人便一拍两散。
两人无果而终,瑞安长公主一怒之下择了大裕皇朝新科探花郎苏世贤为夫,两人奉旨成婚,与大阮帝君恩断义绝。
如今事过境迁,想是那大阮帝君何昌平依旧深为当年的事所恼,势必要挫挫瑞安长公主的威风,才提出要以她的长女为质。
陶超然忧虑万分,他晓得瑞安长公主一定不会舍得自己的亲女远赴他乡,苏世贤势必会把主意打到陶灼华头上,这才是陶灼华要他们远离是非的真正原因。
遥遥远望家的方向,唯有暮云四合不见来路。陶超然跪在净室里供奉的观音大士像前恭恭敬敬拜了几拜,只能祈求菩萨保佑陶灼华安然无恙。
千里之外的大阮皇城,此时也是一片戚戚。
景泰帝所居的乾清宫内炉香隐隐、药气沉沉。明明夏日正午的金阳灿灿,却仿佛终年都是暮秋寂寥,透着难言的萧瑟。
景泰帝无可奈何地瞧着那国书的草样,迟迟拍不了板。他命人即刻请瑞安长公主入宫,想将这合谈的结果说与她知晓。
幼年间种下的病根,景泰帝一年到有大半的时间缠绵病榻。乾清宫中的窗牍一年四季闭得紧紧,连帷幔都极少拉开。
如今景泰帝隐晦不明的面庞隐在床幔的阴影之后,更叫人瞧不真切,他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吩咐大总管许三快去传话。
许三习惯性地抬眸去瞧景泰帝的神情,因是逆着光,自然一无所获。他低着头退出殿外,命人速速去长公主府传景泰帝的口谕。
皇嗣一脉单传,景泰帝没有旁的兄弟相佐,更兼着太子李隆寿年幼,尚难以替朝廷分忧解难,唯有胞妹瑞安长公主虽是女儿身,到负了监国之名。
这几年瑞安长公主一向把持朝政,景泰帝久不早朝,朝中奏折十有七八到出自她的手笔,自然耳目众多。
景泰帝收到消息的时候,瑞安长公主也早早得了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