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月光倾泻在高楼,一人凌风而立,齐腰雪白长发闪烁着点点微光,白袍星纹,俊俏温雅的脸庞,正是大庆帝国的国师关阑。
他仰头望着天上明月,手腕一转,凤箫声动,一曲悠扬飘落纷扰京城。
正值佳节,街道上热闹非凡,玉壶光转,鱼龙飞舞,衣香鬓影间笑语盈盈,没人注意有一辆马车轻巧出了城门。
珠帘卷起,一个俏丽的女童望向高楼,挺翘的睫毛闪了闪,两丸珍珠般莹润的眸子露了出来。她的眼珠极黑,比此刻的夜空更深邃,神情冷淡,默然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桑姑娘,好诗”车夫赞叹着,不愧是当年名满大启的奇女子的后代,只可惜奇人红颜薄命。这不,接到讯息,姑娘连皇家宴会都没去,连夜赶往洛城。
桑玦轻闭上了眼睛,低头不语,嘴角却略带嘲讽,这是她娘时常念叨的句子,而她是想跟那个国师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如果不是他当年优柔寡断,娘也不会被小人算计。
她娘多好啊,缠绵病榻多年还能奋起反击和便宜爹同归于尽,身衰竭,气魄犹在
想着,她握紧拳头,努力克制激动的心情,轻呼出一口气,打开身旁的锦盒,掏出里面晶莹剔透寒气四溢的冰玉,没那么多计较,快速套在了脖子上。
冰冰凉贴着心口,她长舒一口气,觉得万分惬意,体内汹涌的火毒烧心的痛苦总算降了些。
一般来讲心弱不能多思,她则是心火旺盛,更加不能多思多想,进而烦躁郁闷为心火苗添油加柴。若没有国师年年提供的冰玉,说不定早就自燃而亡了。
那从胎中带来的奇特火毒萦绕身心,让她不得不冷眼旁观周遭的一切。幼时的一次激动,烈火便烧了整个院子,那些妄图欺负她的人和保护她的人都在绯红的火焰中瞬间成了灰烬
从此她不敢了,愤怒恐惧喜悦都被深深藏了起来,抱着经书与缠绵病榻的娘作伴,明明只有八岁,却好像已经活过了八十,心如朽木,波澜不惊。
她娘各种讲故事,讲笑话都没用,最后终究看不惯了,于是将人打发到京城来投奔国师,只传了一封遗书便轰轰烈烈报仇雪恨。有人曾经听见付家夫人在烈火中扬鞭大笑,快意恩仇随烟火而去。
国师曾言:“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拿着一双小木剑在花园戳蚂蚁,口中说着些升级之类奇怪的话;第二次见她,风华满京城,名誉动四洲,鲜衣怒马,明媚鲜研;第三次见她,违抗圣旨,誓死不进皇家门,不做太子妃,在灯会中撕掉三张白纸提着最美的宫灯一骑白马潇洒离去;最后听闻她偶然与一商人之子一见钟情,结发为夫妻,消失在了红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