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原本只是一个女官官称,却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在随后的数千年间,将这两个字染成了一抹迷人的粉色。
汉末第一奇女子,以己身为饵,周旋虎狼之畔,施展连环之计,使董卓吕布反目,导致天下群雄束手的董卓暴尸帝都街头。
随后,貂蝉跟随吕布转战南北,吕布勇而无谋,终于在曹刘联手之下,败亡于白门楼,而红妆照汗青的奇女子貂蝉,亦从此不知所踪。关于她的下落众说纷纭,在野史中留下无穷传说。
正史?正史当然不会提。对于书写正史的士大夫而言,一介女子,不过如一匹名马、一桩宝物一般,仅仅是一件挑拨董吕反目的物件而已。大事既成,这个物件的遭际与感受,岂值费之笔墨?
万幸的是,在祢衡此刻的身躯中,装载着祢爷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被祢爷一口叫出了貂蝉的名字,女子的身影凝固了许久,才一点点转过身来,将那张美艳无双的面庞,再一次置于祢爷的目光下。剪水双眸中隐藏着一分异乎寻常的坚定,目不转睛的看着祢爷,眨也不眨。
祢爷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情不自禁的扭了扭脖子,抖了抖手,双拳一抱,对貂蝉郑重的施了一礼:“果然是天下第一奇女子,貂蝉小姐当面。在下平原祢衡祢正平,今日得见小姐,真正是三生有幸。这一礼,谨为华夏心存忠义者施之。”
“呵。”女子轻轻吐了口气,依旧目不转睛的问道:“你如何便说,我是貂蝉?那个祸国殃民的女子,去年便已经死了。我,不是她。”
祢爷眼中流露一抹毫无掩饰的哀伤,这哀伤情绪的强烈程度,让女子蓦然有些动容。
“你说貂蝉祸国殃民也好,早已逝世也罢。”祢爷有些低沉的开了口,“这都是你的观点。你有保留自己观点的权利,但在祢某眼中,你这些观点可谓谬矣。世间涛涛男子,勇烈果决如貂婵者,能有几人?貂蝉,非仅为天下第一美人,更是天下第一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凡心存一丝忠义之心者,当敛容而敬之。”
“呵呵。”那女子冷笑两声,眼光慢慢转了开去,冷冷道:“你这书生,读书都读傻了。这么和你说吧,若不是貂蝉挑拨吕布董卓反目,国贼董卓不死,这天下不会有今天这么乱。昔日关东义士,今日人人皆董卓!”
“所以究其根本,世间若无貂蝉,董卓未必便死!董卓不死,大乱不生!这貂蝉还不算祸国殃民吗?”
每一个字仿佛都夹杂着寒气喷出来,一席话讲完,连空气都觉得冷了几度。而那女子的面孔,更是冷如坚冰一般。
感受着话中彻骨的冷意,祢爷眼中的哀伤,渐渐转成了怜惜。
“貂蝉,天下人的过错,你要一个人全部背在肩上吗?”祢爷轻轻的道。
那女子冷着脸,并不答话,只是眼中渐渐有了一丝晶莹。
深吸了一口气,女子方缓缓道:“貂蝉者,以色诱人,惑乱奸贼,先失清白之体,愧对父母生养;鼠目寸光,不见大势,一手毁却了原本局面的平衡,是群雄并起,兵火连绵,无数百姓骨肉分离、流连失所,愧对天下黎庶;又致皇帝颠沛流离,如今再入虎口,既不曾得脱自由,反而屡逢险境,愧对朝廷恩义;再者……”
“你给我住口!”祢爷再也听不下去了,粗暴的大喝一声,将还要继续数落下去的女子当场打断!
女子未再做声,只是两道眼泪如银线般滑落脸颊。
祢爷摇摇头,柔声道:“姑娘,祢某有一支小曲,想唱来给你听听。”
女子很努力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轻摇臻首:“书生,你这行径,可真就像了登徒子也。我不爱听小曲,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转身,离去。
祢爷也不挽留,只顺手接下系在黑宝儿身上的小鼓,咚咚敲响,自顾自的说唱起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了-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皆成空,青山依旧夕-阳红!”
无双技——强迫聆听!发动!
虽然心丧若死,但节奏感十足的字句蹿进耳中,女子的脚步不由自主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