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贾琮折返回内宅后,回到自己院落内,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哭声。
还哭的这么伤心……
这是怎么了?
心里纳罕一句,贾琮进屋之后,就见晴雯歪倚在一张长榻上,虽泪眼渣渣,却并没掉泪,反而在不耐烦的骂哭成泪人的香菱和自责落泪的春燕:
“香菱别哭了!你不过提醒一句,和你什么相干?若你咒就能咒死人,那那些年拐了你的拐子,早就死绝了!”
“春燕小蹄子你也消停吧,见天打闹,摔一下又值当什么?我还没死……唔唔,拿开你的手!呸呸呸!”
春燕恼道:“再说什么死不死的,我还捂你的嘴!”
晴雯正要骂,却见到贾琮站在插屏前,笑眯眯的看着她。
疼成那样都没哭,这会儿见到贾琮,好看的桃花眼里,泪花滚滚而下。
春燕见之,小声腹诽了句:“天生当小老婆的命……”
晴雯那点情绪瞬间被这句话打败了,她面红耳赤的挣扎起身想要撕烂春燕的嘴,这一回是要动真格的!
可她这一动,差点没把她的三魂七魄给疼飞了,“哎哟”一声伏在长榻上,疼的呜呜哭了起来。
贾琮见之唬了一跳,忙上前关怀道:“这是怎么了?”
听他这么一问,香菱又巴巴的掉起了眼泪。
还是春燕靠谱,虽也愧疚,还能说出话来:“晴雯追我顽闹,结果摔倒了,摔坏了……”
贾琮了然,可见香菱哭成那样,奇道:“那香菱哭什么?”
春燕苦笑道:“香菱刚提醒仔细摔着,晴雯就摔倒了,所以香菱就以为是她咒倒了晴雯。”
贾琮闻言,哭笑不得,揉了揉香菱的脑袋,道:“真是傻透了,你要是有这个能为,三爷我什么也不用操持了,天天写了仇家的生辰八字扎成小人,让你来咒就成了。”
香菱委屈,可被贾琮这样一说,心里却好过了许多,不哭出声了。
贾琮又见晴雯疼的厉害,就对春燕道:“去林妹妹那里请她房里的孙嬷嬷来,我记得孙嬷嬷好像懂摸骨之术,可惜当年我骨科……咳咳。”
春燕正要去,却听晴雯闷头喊道:“不许去。”
贾琮好奇:“这是为什么?”
晴雯忍着剧痛回头问道:“林姑娘没同三爷说?”
贾琮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摇头道:“没说什么,就问我吃饭了没,怎么,有什么事么?”
春燕在一旁干笑道:“没事没事……”
晴雯不接受好意,咬牙道:“今儿我和林姑娘吵架了,还把她气哭了,活该遭报应!”
贾琮先让春燕去请人,然后坐在软榻边,看着眼泪不停流的晴雯倔强着一张脸,轻抚她的脸笑道:“其实在我心里,你和林妹妹,甚至和天下最贵重的金枝玉叶公主郡主,都没什么分别。
都是人嘛,谁又比谁高贵?
所谓的身份贵重,不过虚妄。
别人都说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生的好,他们却不知,若只看相貌,天下间美人何其多,怎不见我去喜欢她们?难道青兮的相貌就粗陋了?并不是。
我喜欢你,不止因为你生的好,更因为你有一颗不畏强权的心。或许在旁人眼里,你这样是不懂规矩,是胡搅蛮缠,是不知尊卑,可他们却不知,你这一点,和我最像!”
晴雯听的都已经忘却身上的疼了,眼泪也早已流淌成河,哽咽道:“果真,果真和三爷最像?可是,三爷可以从东路院的耳房里挣扎出来,还长成了现在这样,我就一个下贱的奴婢,凭什么……”
贾琮呵呵笑着点头,却又摇摇头道:“本心总归是一样的……只是啊,我还要劝你一遭。人生在世,不论是谁,都难以随心所欲。
我是不愿见你们哪个去伏低做小,我连你们服侍我洗脚都心疼。可是,这世道里,连我有时也不得不向规矩低头哪。
我要给皇帝磕头,要给亲长磕头,他们训我,不论对错,我都要忍着。
因为这就是礼数,凡是不遵守礼数的人,必定没有好下场。
你是我心疼的丫头,谁要让你没有好下场,我肯定不依,我会和他们拼命。
只是丫头啊,你能不能多忍几年,等三爷我再强大一些,才能更好的庇佑住你,让你随心随意……
不然,咱们俩也只能拿着刀和剪子,与别人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了。”
说起来,贾琮是有些卑鄙了。
他知道晴雯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屁股打的肿起三尺,回头就改口不认,再打也不认。
再加上榆木一样的脑袋一根筋,强按她低头,能把她活活逼死。
所以贾琮就反其道而行之,想以柔情来划去这丫头的狷急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