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戏文里不同的是,并无什么雄才大略的皇太极和多尔衮对洪承畴其实没什么兴趣。洪承畴投降后编入的是镶黄旗下包衣牛录,对满蒙亲贵有正儿八经人身依附的奴才。
按八旗旗制,包衣佐领依次位于满洲、蒙古、汉军和包衣旗鼓佐领之下,洪承畴是包衣管领下人,俗称的辛者库奴才,仅仅只比奴隶高了一档。
以建虏严格的人身控制制度,洪承畴作为辛者库奴才,他的女儿甚至没有资格嫁给仅高一档同为包衣的旗鼓佐领户下人为妻。旗鼓佐领户下人,如曹雪芹家,女子也没有资格嫁给八旗旗丁为妻。
更有甚者的是,洪承畴是在八旗管领下的辛者库奴才中地位最低的那档。包衣佐领很大一部分来源是当年老奴时降附的辽东汉人。混到现在,都成了根深蒂固的老奴才,有些人甚至可以凌驾于主人之上。洪承畴身处在这些老奴才堆中,被欺负的很惨。
不管是当年的关宁军,还是后来的南明降将,随便拉个武将出来,在旗中的地位都比洪承畴高。就这待遇,说皇太极和多尔衮看中洪承畴的能力,从而重用他简直是胡说八道。
洪承畴能在奴才中拼出来,源头靠的是酒。洪承畴酿酒是一绝,家酿在北京极为出名。
满蒙亲贵嗜酒之人极多,以辅政亲王济尔哈朗为首,蓝旗红旗一堆酒鬼。
济尔哈朗经常带着一帮满蒙亲贵在洪承畴家夜饮,通宵达旦。洪承畴搞接待的本事比他打仗的本事还强,处处小心伺候,爱喝酒的满蒙亲贵对他极为满意。洪承畴甚至凭着酒,超脱了多尔衮和皇太极系诸王的党争。
多尔衮其实很厌恶洪承畴,他在松锦之战输给过洪承畴,墨尔根代青因此战被皇太极狂喷了一台,削掉王爵。让这个牙呲必报的小人记恨在心。而郑亲王济尔哈朗性子比较质朴,虽然同样曾经败给过洪承畴,但这位辅政叔亲王比较认同有本事的人,成为洪承畴东山再起的最大助力。
……
勒克德浑西调的同时,守序回到泗礁山。
几天后,台湾分舰队提督阿勒芒率梅尔维尔号、淡水号、暴风号、浈江号四艘战舰,并台北戗风性能最好的140艘海船增援过来。
“路上丢了16条船,虽然我们已经尽力救人,失踪人数还是有上百。”阿勒芒挂起船长大衣,脸色不是太好。
“辛苦了。”守序只是略有遗憾。台北分舰队自朝鲜返航后,用了两个月时间整备休整,凑出这波增援船队。时间仓促,北风酷烈,损失大在所难免。
“我还要向你报告,”阿勒芒道,“台北的戎克船现在有340多艘,为了尽快拼凑这只增援船队,我们在整备上用了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
“你们拆船了?”守序眉毛挑了挑。
“拆了70多艘,如果有足够的船材修理,明年可以恢复使用。”
守序:“剩下的船呢?”
“上个月6日,天气比较好。沈氏家族带着2万多人去了花莲,他的船队有110多艘船,这个船队是个大杂烩,船型凌乱。我听说他们打算把大部分船都拆了,给移民建木屋。”
靠帐篷不是长久之计,砖砌房屋太慢,如果要迅速建设住宅只能先用木屋。临时砍伐的湿木头建不了房子,沈廷扬让族人拆船,这也可以理解,人始终都是第一位的。俗话说烂船也有三千钉,拆船连外购铁钉都省了。铁钉目前还不在台湾自产范围内。
“沈廷扬的船有很多都接近使用寿命了吧?”守序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对,那也是他们选择拆船的原因。”
沈的船队多数原本设计是用于近海和北洋航线使用的平底船,在深海行驶负荷颇重。他的船有相当一部分接近了戎克船的使用寿命。
戎克船的使用寿命很低,和平年间尖底福船型的战船5年大修,10年就要拆了重造。
战船出操不算多,商船则是频繁使用,一般5年船龄的低成本商船与其大修不如直接拆掉省事。沈廷扬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失去了南直隶和北洋航线,沈家不可能再维持一只300艘的大船队。
守序:“是个办法,我们回去也拆一些难以继续使用的船。”
某种程度上,守序现在面临和南明一样的情况,船队保有量不可持续。现有的商船队数量依赖于大陆的产能,很快这个产能就会逐步萎缩。要维持商船队的数量,扩大自有船厂产能将是唯一的选择。
一周后,天气晴朗,风力中等。
守序与黄斌卿交卸了2艘加列船,给岱山岛沈廷扬留下1艘加列船。
280艘戎克船运载5万8千人扬帆南下。岱山岛、大衢山和泗礁山仅剩明军、家属和少部分矢志在舟山抵抗的军民近万人。
300余海里的航程,顺风3天即到。移民同时在淡水河口、基隆港、北澳港卸载。在基隆卸载的这部分移民将通过基隆与台北之间的河谷道路进入台北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