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有变,守序把出勇叫回来。
来人见守序短发西洋剑,想起了近来的一些传闻,试探着问道,“某家松江吴志葵,敢问可是金城国主?”
守序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乱七八糟的都在搞什么,喝酒都喝成这么晦气。”
进来的明军越来越多。
“国主?”
这次倒是有熟人,郑鸿逵。他愣了一会才道,“我听说你住在李湘真的院子,怎么会在这里碰到?”
“高仪兄。”守序淡淡回了一句。
郑鸿逵见地上一片狼藉,怒道,“高进忠,叫你的兵把刀收起来。”
“老子……”高进忠有心发作,可吴淞总兵和镇江总兵加一起,他明显弱势。
“妈的,算老子今天倒霉,这酒不喝了。”高进忠一甩头,直接走了。
吴志葵有心想拦,郑鸿逵制止了他,摇摇头。其他几个明将打扮的人也都发出一阵冷笑。
吴志逵只能长叹一声,让夏虎臣帮忙扶起伤兵。
见挑事的人走了,守序问郑鸿逵,“高仪兄,刚才那个人叫高进忠?”
“是,刘泽清帐下的副总兵。”
收起武器,守序道:“高仪兄,你可以转告这位高副总兵,他的名字我记住了。”
吴志逵闻言眯起双眼。
“我会转告他的,”郑鸿逵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吴淞总兵,圣嘉兄,今天的东主。”
“久仰,”守序进长江时路过吴淞口,与当地明军擦肩而过。
接着是定海总兵王之仁,温州总兵贺君尧,金华总兵蒋若来,都督同知、总兵孔思诚。
“四镇水师提督,黄文麓。”
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了,明朝官军水师第一人。
守序笑道:“黄帅。”
与登州水师打交道有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帅黄蜚。
黄蜚也笑道:“承蒙国主多次帮忙,黄某一直没机会表示谢意。相逢不如偶遇,今天就借着吴总镇的场子,我等请国主喝酒。”
宋惠湘拉了拉守序的衣袖,示意不要去。守序轻轻拍拍她的手指,示意无妨。
“请黄帅和各位总镇先入席,我随后就到。”
刺眼的阳光从云端射过来,几个明将走了。
守序眯起双眼。大中午的,六个明军总兵,如果加上高进忠就是七个镇,东南一半的明军都在这里了。而且除了高进忠,没有一个人是来自江北四镇的系统,耐人寻味。
守序帮忙把院子收拾干净,才加入明将们的酒局。被高进忠一搅合,几个明将都没了喝花酒的兴致,索性也没点姑娘,就几个老爷们在那拼杀。守序进去后,先喝了一轮,又回敬一轮,这才坐下。
除了黄蜚和郑鸿逵,温州总兵贺君尧,定海总兵王之仁,都算邻居,守序与他们谈了谈生意。金华总兵蒋若来地盘太远,够不着,就谈谈感情。
孔思诚是在坐唯一没有固定地盘的总兵,他是云南昆阳人。擅骑射,武艺是在座诸人中最强的,曾仗剑从傅宗龙转战西北。傅宗龙死后,护其灵柩回乡。守序眨眨眼,千里护棺,中国自古以来的忠义佳话。这位孔总镇在云南听闻北京战事紧急,招募了三千滇军北上勤王,走到河南,北京已失陷,转而到了南京。
这经历可够传奇的。明军多数将领都是一泡污,孔思诚当的上一个信字,守序多敬了他三杯。
喝到一半时,吴志葵站起身,拱手道,“各位兄弟都已知晓,建虏的大军南下了。楚镇左良玉为了躲避李闯和阿济格的追兵,纵火焚了武昌,裹挟百姓,大军号称数十万正浩浩荡荡开过来。”
腹背受敌,南明快完了,守序心想。
“国事日艰,”吴志葵新取出一坛酒,拍开酒封,拔出匕首,在掌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顺着滴入了酒坛,他把匕首交给贺君尧,“我等今天在此盟誓,绝不投降,誓保大明。”
“请国主做个见证。”郑鸿逵道。
守序在心中长叹一声,接过匕首。
血与酒混在一起,说不出的苦涩。
……
六总兵盟誓后,守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不出来。
这日,守序一人喝着苦酒,惠湘轻抚数曲,给他解闷。
林出勇进来报告,“主公,外面来了大队明军,包围了院子。”
妈的,又来?
守序摔了杯子,“出勇,把我的制服拿来。”
全套提督礼服,金色绶带,颈挂蓝色元老院勋章和带红宝石、橡树叶、双剑的骑士勋章。
对着宋惠湘的梳妆镜,守序剃掉蓄了数年的胡须。
宋惠湘惊讶地看着守序换装,男人仿佛完全变了样。
来的人是兵部尚书,新任江南督师阮大铖,秦淮名姬眼中的败类。
阮大铖请求守序派战舰增援上游,抵御左良玉。
“四个要求:给我十五条大船,配齐水手;2000石军粮;补充炮弹和火药;苏州关给我出一万两军饷。”
苏州关是南明财政的核心税关,现在有20多万两白银,南京的保命钱。
要钱要粮,在阮大铖的预料中。左良玉起兵清君侧,明发檄文,要杀尽阮奴之徒,这说的就是阮大铖。在阮大铖眼里,左良玉比建虏可怕多了。为了得到守序夹板炮舰相助,阮大铖一概答应。
守序回屋取出鹅毛笔,立即写就命令,只有非常熟悉的人才能辨识清楚他的花体字。
守序把命令递给林出勇,“告诉哈里斯,我在下关等他。”
注:历史上吴志葵组织七总兵盟誓,守序把高进忠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