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的天气非常好,陈守序决定登上附近的一座山顶,他想将整个勒梅尔海峡的地形都观测一遍。舰长中还是阿勒芒与科蒂尼奥与他一起,带上8名水兵和4个教师,从舰队的一个取水点上岸,走进了陈守序认为是山毛榉的树林。
根本没有路,士兵们要用弯刀劈开那些灌木吃力地往前走。快到3点的时候,队伍登上了山顶。陈守序将整个勒美尔海峡纳入眼底,此前没有任何航海日志记录了海峡的全貌。
士兵们架好测量仪器,从圣地亚哥角算起,勒梅尔海峡大约20海里长,15海里宽。对岸的斯塔腾岛也不大。
瓦塞.康塞洛斯拿出纸笔,开始手绘地图。
天色逐渐阴沉,天气有变化的趋势,雨夹雪开始落下。
阿勒芒伸手感受了一下雨滴,“司令,我们该走了。”
康塞洛斯道,“几位船长,请再等我把地图画完。”
陈守序有些犹豫。
康塞洛斯很坚决,“几位船长,你们可以先走,我一定要把地图画完。历史上还没有人留下过勒梅尔海峡和火地岛海岸线的地图,这将是地理史上的一大发现。”
留下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师单独一人在这个荒岛上,简直是作死吗,陈守序说道,“好吧,康塞洛斯先生,请抓紧时间。”
雨雪越来越大,康塞洛斯专心致志地拿着画笔。陈守序几次想走,可看康塞洛斯专注的模样,根本不可能走啊。
风雪猛烈袭击着海湾,等到草图绘制完成,陈守序已经打消了当天回到船上的想法。
冒着雨雪在灌木中跋涉太耗费体力。
风太大了,阿勒芒走到陈守序身边,“船长,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升起火堆。”
“先进树林,我们在山谷里搭个窝棚。”陈守序大声回答。
天一阵冷似一阵,傍晚能见度变得很低。陈守序坚持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要完整的把所有人带回去。
康塞洛斯和另外一个教师走不动了。“我一步也走不动了,让我歇一会。”
陈守序上前拽起他的胳膊,“不走你会冻死在这里。”
康塞洛斯还是躺在了雪地上,“那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你的地图还没有发表,怎么能说死。”陈守序拽起了他的胳膊,扛在了肩膀上。
科蒂尼奥也扛起了另一个教师。
水兵们走过来想替换船长。
陈守序制止了他们,“你们照顾好身上的东西,那些仪器对航行和探险很重要。”
科蒂尼奥也说道,“别把吃的弄丢了。”
“阿勒芒,你带四个人先走,找到合适的地方把火生好,我们在后面慢慢走。”
陈守序和科蒂尼奥带着剩下四个水兵和两个走不动的教师走在后面。
雪花劈头盖脸地落下,周围寒冷至极,热量在不断流逝。
队伍艰难向山谷跋涉,速度很慢。好在中途他们得到了好消息,阿勒芒在半英里的前方点起了火堆。两个卸下装备的士兵把陈守序和科蒂尼奥替换下来。
一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阿勒芒临时搭建的营地。树林和山谷挡住了大部分来风,雪花依然在飘荡,周围已是漆黑一片。水兵们将携带的帆布铺在地上,众人疲惫地倒在上面。
三个船长互相看着狼狈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
水兵们拿出冻硬的海豹肉,放在火上烤着。
阿勒芒看着雪花有些出神,“八年了,我八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科蒂尼奥问道,“为什么是八年?”
“拉罗歇尔失守,我在英国与荷兰辗转了两年,然后来到了加勒比海,自那以后就没再见过雪。”
所有的舰长里,陈守序和这位法国舰长最不熟悉,他问道,“你是和马尔蒙一起离开的法国?”
阿勒芒摇摇头,“拉罗歇尔围城战时,我还只是个学生。马尔蒙那时已经是城内的战争英雄。实际上,我是在西印度群岛认识他的。”
“你想家吗?”科蒂尼奥问道。
“家?如果你说的是亲人和在法国的家乡,那我早就没有家了。”
科蒂尼奥刚才问题一出口,实际上就有些后悔,这会抱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经历。”
“我的战舰现在就是我的家。”
科蒂尼奥转身在包里摸索了一阵,“看,我还带了个好东西。”
“白兰地?”阿勒芒喜道。
科蒂尼奥把酒瓶递过来,阿勒芒拿出匕首,熟练地“割掉”酒瓶。
陈守序挥手让水兵们都围过来,“兄弟们,让我们分享这瓶白兰地。”
没有杯子,每人灌下一口然后递给下一个人。
此时,这里并没有司令、船长和水兵,也没有天主教徒和新教徒,只有一群生死与共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