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征讨外族,所以每一支军中都会带两三个通译官,也就是后世的翻译,虽然金立也懂一点吐蕃语,不过只是略懂,离翻译的距离还差很远,所以李浩想要审问穆拉赞,必须得有个通译官。
过了片刻,通译官来了,穆拉赞也被带到了牙帐中,李浩扬声问道:“穆拉赞,我问你,此次吐蕃进犯我大唐松州,你们吐蕃军由何人挂帅?”
通译官将李浩的话翻译了出来,穆拉赞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也不算什么机密,便答道:“此次出征的乃是中如元帅,戈达尔曼。”当然了,他说的是吐蕃语,通译官将他的话翻译成汉语给李浩听。
李浩又问:“这戈达尔曼厉害吗?”
穆拉赞闻言忽然面露肃色,道:“我们吐蕃的四如元帅都是吐蕃最厉害的人物!”
“哦。”李浩点了点头,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你多久之前收到他的调粮军令的?”
“夺么嘿呢……”穆拉赞说了几个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停口。
通译官已经告诉李浩:“总管大人,他说两个月。”
终于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了,李浩咧嘴朝着穆拉赞坏笑,穆拉赞很生气,狠狠瞪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
李浩转头问通译:“他说什么?”
通译官一阵尴尬:“回总管大人,他说我们唐人太狡猾。”
李浩得意一笑,起身道:“你告诉他,这不是狡猾,这是套路。”
通译官按他要求翻译了一遍,穆拉赞依旧瞪着李浩,李浩摆了摆手:“金立,带他下去吧,好好看管,别出什么岔子。”
“是。”金立领命押着穆拉赞出了牙帐。
李浩又打发其他人离开,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军事地图,淡笑自语:“两个月,嗯,两个月,差不多了。”
又过两天,果然如裴渺所言一样,下起了鹅毛大雪,还好李浩早有准备,让各营军士在账中生火取暖,连岗哨都不需要了,这种时候站在外面放哨,不被冻死才怪。况且这种大雪天气,连行军都成为问题,更加不用担心有敌人偷袭。
李浩披着毛绒绒的裘皮大衣,走出牙帐,望着漫天大雪,格外开心,这么大的雪,即便是在雪域高原长大的吐蕃军想必也不好受,现在自己又劫了他们的粮草,过不了多久,吐蕃大军就会饥寒交迫,唯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是攻下松州,以战养战;第二条就是退兵了。
李浩经过了仔细推演,觉得吐蕃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攻下松州,然而他们注定会失败,毕竟现在松州城中有将近五万兵马,而吐蕃也只有五万大军,松州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即便唐军因为天气寒冷而导致战力不济,也不至于让吐蕃军攻下城池,除非侯君集脑子里面有屎。
而只要吐蕃攻不下城池,那么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退兵,甘松岭是吐蕃大军回国的最近路线,李浩会在这里等着他们,让他们知道侵犯大唐的代价。
李浩的推想还是非常准的,大雪连续下了两天,终于停了,松州城中积雪达两尺多厚,许多老旧的屋舍都被压塌了,城中难民营中又多了数千名失去了房屋的百姓,而就在大雪停下第二天,吐蕃大军再次出动,攻打松州城。
由于天气太冷,护城河早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跟平地无异,失去了阻挡敌人的功效,吐蕃军顿时如虎添翼,直接举盾冒着箭雨冲到松州城下,架上云梯开始登城。
由于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侯君集这些天一直注意让兵士们保暖,以防冻伤,即便如此,现在外面将近零下二十度的低温还是让唐军表示吃不消,许多唐军的手一碰到兵器便跟兵器粘在了一起,只要一用力,便扯破大块的手皮,痛苦不堪。
如此严寒的天气让唐军战力大打折扣,这次吐蕃军并没有疯狂攻城,而是隔两三个时辰攻打一次,有点像是袭扰,唐军不胜其扰,又累又冷,苦不堪言,军心渐渐开始涣散。
执失思力见情势不妙,突发奇想,让兵士在城墙上泼水,水泼在城墙上,立刻便结成冰,不到两个时辰,松州四面城墙上到处都是亮晶晶的冰块,在阳光下闪闪反光,绚丽耀眼。
执失思力的这个方法果然很妙,被冰包裹的城墙变得光滑无比,那些吐蕃士兵想要攀城便十分困难了,云梯架那好好的,只要稍微晃动一下,云梯便顺着城墙滑倒,即便云梯没滑倒,那些吐蕃军爬到云梯的尽头也上不了光滑的城墙,有许多吐蕃士兵是因为从城墙上滑落摔死,而不是战死的。
只是在城墙上泼了一点水,就收到如此奇效,侯君集忍不住对执失思力大加赞赏,这种时候,他就算对执失思力有意见,也只能暂且摒弃前嫌,毕竟他是行军大总管,战争的胜利才是首要的。
吐蕃军连攻两天,被满墙的冰块所阻碍,他们的主帅很郁闷,他们能把唐军大得如此狼狈,是靠了这严寒天气的帮助,然而现在他们无法拿下松州,也是拜这严寒天气所赐,这寒冷的天气就像一柄双刃剑,让吐蕃军又爱又恨,吐蕃军主帅意识到他们是无法攻下松州城了,而粮草队又迟迟未到,军中粮草已然不多,他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撤兵,整合jūn_duì往北而去,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否则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