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说。”侯君集冷哼道,“本帅打仗,自有分寸,刘监军何须指手画脚,一切看最后结果说话,费再多口舌有何意义?”
“好!侯大总管好大的威风!”刘兰冷笑之意更浓,“你最好期待自己能打个漂亮仗,否则本监军一定据实禀报皇上!可别忘了,你现在是戴罪之身!”
“刘监军慢走!不送!”侯君集大声送客,刘兰用力冷哼一声,甩袖出门。
轨州在松州西北方向,距离松州两百多里,并不算太远,和松州一样,轨州也是羁縻州,而且也是府州,不过有一点和松州不同,轨州的都督是党项人,叫做力布达比,李世民特赐其汉名,寇忠唐,意思很明显,希望他能忠于大唐。
四天之后,李浩带兵来到轨州城外,由于吐蕃进犯,轨州城也是风声鹤唳,远远看到李浩大军前来,就已关上城门,一干将士全都在城墙上剑拔弩张,如临大敌。
李浩到了城下,派金立上前喊话,表明身份,说明来因,轨州都督寇忠唐亲临城头,回复李浩,说轨州并无余粮,让他去别处借去,即便李浩出示了侯君集的手令,也不好使,寇忠唐依旧是那句话,没粮。
或许轨州真的没有余粮,毕竟吐蕃军飘忽不定,而且轨州距离甘松岭只有七十多里,那可是吐蕃进入大唐的要道,基本可以这么说,吐蕃军从甘松岭一进入大唐国界,第一脚踏上的,就是轨州地界,为了防止吐蕃来犯,寇忠唐自然要多屯粮草,以防万一,他四处征粮都来不及了,又怎么可能向外面借粮,那不是缺心眼吗。
缺心眼的是李浩,对于这种阴谋,他还是有点嫩了,其实侯君集早就猜到,寇忠唐是不可能借粮的,因为那借的不是粮,很可能借的就是命,就算有行军大总管的手令也没用,毕竟寇忠唐不归他管。
李浩在城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寇忠唐借粮,寇忠唐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李浩,他不能借,一旦借了粮,吐蕃分兵来犯,或者吐蕃有援军到来的话,那么轨州就完了。
李浩回到营中仔细一回味,然后又拿出地图端详了片刻,他终于知道了,自己被侯君集耍了,然而这是很无奈的事,侯君集身为行军大总管,有节制诸军的权力,所谓军令如山,既然侯君集下达了军令,他就必须遵从,否则被扣上一个谋反的大帽子,甩都没法甩,就连李世民都保不住他,所以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他还是不得不往下跳。
现在,事情进入死胡同了,借不到粮,无法回去交差,否则就被扣上一个办事不力的帽子,唉,官大一级压死人。
李浩在轨州城外扎营一日,苦思破解良策,而就在这一天,飞鹰已经带着书信来到了松州。
长安距离松州两千多里,而且路途崎岖,飞鹰一路奔跑过来,四天的时间跑死了八匹马,只睡了两个时辰,吃喝都在马背上,当真是披星戴月,风尘仆仆。
到了松州城下,飞鹰叫喊城门,说是洮河道行军总管李浩家部曲送来加急家书一封,请李县侯亲启。
然而城头士兵却告诉飞鹰,李浩不在城中,飞鹰不信,李浩明明就是来松州打仗了,怎么可能不在城中,他赖在城下不走,就是要求见李浩。
有士兵将此事传至都督府,告诉侯君集,侯君集听后一阵皱眉,凡是跟李浩有关的人或事,他都讨厌,于是他亲自登上城楼,看了一眼城下的飞鹰,只见此人虽风尘仆仆,满面疲态,但目光坚毅锐利,不似普通人,侯君集喝问:“城下之人当真是李浩家部曲?”
飞鹰高声道:“确是,请将军打开城门,放小人进去面见李县侯。”
“放你进城?”侯君集冷哼,“你说你是李浩家部曲,有何凭证?”
飞鹰摇头:“没有凭证,只需见到李县侯,便能证明小人的身份。”其实他在庭州的时候见过侯君集,只不过侯君集不一定记得他。
侯君集冷笑道:“没有凭证,那便可惜了,李浩并不在城中。”
飞鹰见侯君集也这般说,估计李浩确实不在城中,便问道:“敢问侯大将军,我家主人现在何处?”
“大胆!”侯君集闻言忽然瞪眼大喝,“何方妖人,竟敢刺探重大军情,定是敌军细作,来人啊,开城门,放吊桥,捉拿此人!”
飞鹰闻言一惊,赶忙调转马头逃跑,侯君集大喝:“射马!”
他亲卫队中一人挽起一柄强弓,一箭射出,直接贯穿马腹,飞鹰的坐骑嘶鸣一声倒地,在地上挣扎,再也无法站起,飞鹰落地后赶忙发足狂奔,只听见后方吊桥嘎拉拉地落下,城门也嘎拉拉地打开,一队精锐骑兵奔涌而出,直朝他追来。
飞鹰想要逃跑,可他太累,实在太累了,这些天赶路已经用去了大部分精力,现在的他早已疲惫不堪,还如何跟战马比脚力,他一摸腰间的连弩盒,瞅了瞅四周,赶忙冲向一片草丛,然后一下子扑倒,顺手将连弩盒子塞入草丛之中,然后起身继续跑,从后方看上去,他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无论如何,连弩不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