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的表情顿时变得很精彩,这是要搞事情吗,为什么偏偏就把他关在侯君集隔壁,他现在感觉自己坐牢估计跟侯君集也有关系,这造反派的风水有问题,跟他一起打了个仗,自己现在就坐牢了,肯定是受他磁场影响。
李浩很无奈,还是在侯君集隔壁的牢间住下了,还好,侯君集只是偶尔拿眼神剜他,并没有说太多废话,李浩直接懒得看他,用后脑勺对着他,不过他总是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有一种被人窥探的不安,很闹心。
李浩刚入住刑部大牢的当晚,一个重量级人物来探望他了,刑部大牢一般是禁止探监的,特别是定罪前的疑犯,然而这个人真的是重量级人物,无论身份还是体重都很重,所以他很顺利地就进了刑部大牢,这个人就是魏王李泰。
李泰为何想起来探监李浩,这要说到一个人,魏王府的厨房采办,田六,田六今年三十多岁,在魏王府负责替厨房买菜,这是个油水很高的差事,但由于他身染赌博恶习,所以一直都没能积攒下什么钱财,反而欠了一屁股债,而他最大的债主,就是三泰赌坊。
昨晚他在三泰赌坊通宵赌钱,半夜撒尿的时候发现有黑衣人偷偷从赌坊后院出去,他一路尾随,竟发现那黑衣人潜入西市的李氏鸡叉骨店,在里面逗留了约有半柱香的工夫才出来,回来后他还发现了那黑衣人身份,就是三泰赌坊的老板于三泰。
当时他也没多想,继续赌钱,可今早发生了鸡叉骨中毒事件后,他顿时醒悟过来,这件事肯定跟于三泰有关,他想弄死于三泰,这样自己跟三泰赌坊的债务就一笔勾销了,他左思右想之下,只能把这条消息告诉魏王,想碰碰运气,没想到他运气不错,魏王听到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当即就赏了他一百贯钱,然后派人开始监视三泰赌坊。
当天下午就有人汇报李泰,说有个东宫署官贼头贼脑地进了三泰赌坊,秘密会见了于三泰,一听到这个消息,李泰顿时是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没想到太子又对李浩动手了,这件事无论最后谁遭殃,对他来说都是好事一件,他表示喜闻乐见。
正好杜楚客来见李泰,李泰将此事告诉杜楚客,杜楚客仔细想了许久后,告诉他,应该帮助李浩对付太子,毕竟太子才是他最大的敌人,只要抢到皇位,还愁对付不了李浩吗?
李浩闻言顿时肥脑袋连点,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他立刻派人去行动起来,去丰乐坊蹲点,准备悄无声息地拿下于三泰,而他自己则来到大理寺监牢,探望一下李浩,先给他来个下马威,虽然暂时还不能跟李浩算总账,但怎么也得收点利息吧。
李泰在狱长的引路下来到了李浩和侯君集的牢房前,李泰有点懵,他没想到李浩和侯君集居然是邻居,侯君集见魏王驾到,赶忙跪地磕头行礼:“臣侯君集叩见魏王殿下。”
侯君集已被削官夺爵,按理说已经不能自称为臣了,可他叫顺口了,一时间忘记改口,李泰也不在意这些,拱手还了一礼,道:“泰拜见候叔叔。”
侯君集是开国元老,也是他长辈,虽然现在身处狱中,但他也知晓,这只是他父皇的敲打警戒,侯君集迟早会放出来,所以他不敢对侯君集倨傲,想要夺得太子位置,就要跟朝中所有重臣打好关系,这一点,他一直做得很完美,李浩只是个意外,况且李浩也不算是朝廷重臣,至少现在还不是。
见李泰如此彬彬有礼,侯君集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起身问:“不知殿下身入大狱,有何要事?”
李泰刚想说是来找李浩的,可转念一想,不能这样说,这样岂不是会让侯君集很尴尬,侯君集怎么说也是开国元勋,官居正三品,爵封国公,李浩算啥,小小的八品寺卿,蓝田县侯,倘若自己说是来找李浩的,那不是在打侯君集的脸吗。
李泰毫不犹豫地就笑眯眯道:“泰特地来探望侯叔叔的。”
“啊。”侯君集受宠若惊,赶忙躬身道,“怎敢叫殿下亲自来狱中探望,侯君集该死。”
“侯叔叔言重了。”李泰摆手微笑道,“侯叔叔劳苦功高,而且向来刚直,虽官居三品,爵封国公,家中却依旧清苦,这次只是犯了点小错,是父皇罚重了。”
侯君集的家境确实不大好,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很本分,倒不是说他是个本分的人,而是身在长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呢,他不得不本分,只能靠着一点死工资还有庄户田产养家糊口,然而一个国公府的开销是很大的,那点收入真的太低了。
出征高昌是他第一次担任行军大总管,他膨胀了,看到高昌黄金铺就的宫殿,他心动了,还有高昌国库中那堆成山一样的黄金,他再也无法坚守本心,他就想了,我身为大唐开国元勋,朝廷重臣,为什么却要过着如此清苦的日子,这不公平,高昌这些蛮夷小国的国王在我面前都只是虾米一样的存在,他们却坐拥金山,凭什么!正因为这种极端的想法,他伸出了罪恶的魔爪,将自己引向深渊。
侯君集被关进刑部大牢之后,心中一直很愤懑,感觉这个世界都是满满的恶意,自己才是善良的天使,美丽的天使犯了这么一个小小的错误,却要受如此重的惩罚,不公平,自己刚刚立下了灭国大功呢!
而如今李泰一席话,说到了他心坎中,他再也忍不住,眼圈竟然有点泛红。
李浩一直在旁边的牢间里默默地看着,默默地听着,看到侯君集感动得模样,他不得不感叹,李泰还是挺会招揽人心的,不过……太虚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