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阳城东北区,清江东岸边一座颇为气派的院落里,住着吏部的一位郎中,姓周名望,字兴向。今年三十五岁,长得白皙俊秀,祖祖辈辈居住在京城里头。也曾有先祖做过朝中的一品大官,可子孙平庸,家道逐年没落。倒也比一般人家殷实。及至周望考取了进士,做了个小小的五品京官,一泻千里的家运才止跌缓升。
这一日春光明媚,河岸的杨柳抽出了嫩绿的新枝,随风轻轻摆动,婀娜如少女柔软的腰肢。沿岸人家的婢女们趁着暖阳,纷纷捧着木盆在河边浣衣。她们素白的纤手浸入温暖的春水里,脸上带着舒适轻松的笑意,红润的嘴唇翕张,不断说些家常闲话取乐。
周望的宅门口一大早就挂上了红绸,大门敞开,两位年轻男仆站立门边迎客。原来今日是周望大女儿周敏及笄之喜。虽未大操大办,但周家的亲友及同僚们仍来了不少。
在大华朝,女儿及笄是大喜事,表示有女初长成,可以谈婚论嫁了。自从前朝出了个杨玉环,百姓重男轻女的观念随之松动,女儿在家里的地位大幅提升,是为娇客。
若是官家小姐,还有机会参加三年一度的后宫选秀。一旦入宫为妃,那可就了不得了。即便入不了宫,在这个高嫁女低娶妇的时代,女儿还承担着嫁入高门为娘家谋取地位和利益的重任。
周敏盛装打扮了,坐在卧室窗下的梳妆台前,对着一面铜镜发呆。阳光从东面花窗斜照进来,映在她娇嫩的面庞上,漾出莹白的濛光。周敏十分享受春日阳光带来的温暖感触,移目看向窗外花满枝头的月季,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多么美好的一天啊!我才十五岁,就可以嫁人了,真是……”说到此处又哀叹了一声,时代风气如此,她有什么办法。
正在床边叠被的小丫鬟黄桃闻言“噗嗤”一笑道:“谁人及笄不是高高兴兴的,偏小姐从昨日便长吁短叹个不停。待会儿在老爷夫人面前,切莫再作此态!”黄桃不过十二三岁年纪,一双妙目灵动至极,嘴角两个梨涡,一笑之下予人伶俐活泼之感。
“黄桃说得对,今日宾客盈门,小姐就算心中不耐烦,面上也得作出欢欢喜喜的样子才好。”白梨挑开帘子,手捧着一束新剪的花枝走了进来。白梨比黄桃大个四五岁,身量较高,眉目清秀,步态沉稳,一如她的性子。
“好啦,好啦,你们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没上没下的!定是我从前待你们太好了。现在你们倒合起伙来教训我了。”周敏虽如此抱怨,眼里却含着笑意。
黄桃和白梨原不叫这个名字,周敏穿越过来后,嫌继母余娇容取的名字俗气,又知她俩刚好一个姓黄一个姓白,便给她们改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