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还在奋力的攻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诸在攀援云梯,以及自城下射杀清军的上面,而另一边则完全是以命换命般的攻杀。李定国自然是看得分明,连忙派出骑兵增援。很快的,下城的清军死士就被明军杀光了,但是在此之前,明军的一百多架云梯也被清军劈烂。
李定国本以为可以一鼓而下,所以只打造了一批云梯就展开攻城作战。岂料清军竟还有这么一手儿,当即便打乱了他的节奏。奈何攻城器械被清军捣毁,明军虽猛,但也不能徒手攀援城墙,只得就此收兵回营。
清军的战斗经验丰富,李定国见强攻无效,稍作休整,便命令麾下将士用布袋盛土堆积为墙,栽木成栅,辅以挨牌作掩护,利用火铳狙击清军。
这样做,明面儿上是设法消耗清军的有生力量,变急攻为缓攻,但事实上李定国则在暗中组织人力在那些清军看不见的墙后挖掘地道,挖掘通往肇庆城内部的地道!
城头和墙后的对射还在继续着,许尔显在城头虽然看不到墙后面的动静,但是明军不断的运土出来加固护墙却是明明白白的摆在他的面前的事情。眼见于此,他一边勒令守军坚守不出,在城上继续与明军对射,一面在城墙背后挖掘壕沟。
清军的火炮在轰击着明军的土墙,奈何土墙堆积得太快,实心炮弹对其造成的破坏微乎其微。
随着时间的推移,明军的掘进渐渐有了成效。地面之下,伴随着挖掘的深入,数日之后,明军便挖到了城墙下面。
明军的掘进还在继续,清军在城墙另一侧的壕沟也挖掘完毕。大队的清军在壕沟里严阵以待,只等着明军将地道和壕沟连通在一起。
站在壕沟之内,清军的呼吸伴随着明军挖掘土石的声音越来越大而越加的沉重了起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铁铲子的尖头自泥土中突出了壕沟临近城墙的一侧,就像是复活的尸体向阳间伸出手臂似的。再收回,便是一个洞口,连带着一连串的惊呼。
接下来,挖掘依旧没有停止,就在清军的众目睽睽之下,明军缓缓的掘进,但却始终不肯探出头看看外面的情况。终于,挖出了一个容得士卒突进的口子,可是这时,冲出来的却并非是明军的突击锐士,而是一群持着挨牌的明军,打着的也完完全全的是一副守势。
“杀!”
战斗爆发,明军的挨牌手肩并着肩,死死的抵住了清军伏击。随后,肉搏战爆发,双方的士卒在壕沟中、地道里奋力厮杀,尽皆是拿出了吃奶的气力来,可是一时间却也没办法奈何得了对手分毫,仅仅是徒增消耗罢了。
突袭不成,沦为添油,这是兵家大忌,尤其是城内的清军早有准备,哪怕明军警觉,抗过了第一轮的伏击,但是在地利上也是清军占优。表面上,交换比对明军很不友好,奈何李定国拥兵四万,许尔显的守军则只有几千人,这样耗下去,率先撑不下去的绝对不会是李定国!
许尔显连夜向尚可喜求援,在广州,平南、靖南两藩也在严密的观察着肇庆的战况,并且早已准备好了应援的大军,只待李定国师老兵疲。岂料,不过数日而已,凭肇庆坚城,许尔显竟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这着实跌破了尚可喜的眼镜。
“老本贼之凶悍,竟至如斯!”
孔有德殷鉴不远,尚可喜在大殿里来回来去的走了多圈,胸中焦虑却始终无法消散。
“王爷担忧的可是陈凯那厮?”
去年年底的那一战后,耿继茂的身子就一直不好,完全无法理事。另外,两次败于陈凯之手,第一次损失藩兵近千,第二次更是丢了三四千的藩兵,外加上一个左翼总兵,清廷对于这位小王爷的指挥能力极为不满,干脆下了旨意,让耿继茂好好养病。
养病的同时,这几个月来,清廷又从北方抽调了三四千的绿营兵来补充靖南藩的藩兵。有北直隶的、有山西的、也有陕西的,连带着还要重建惠州镇以及新建新安镇这两个镇的编制,若非是清廷如今家底儿够厚,只怕是也未必能够承受得了了。
但是,这些清军的指挥权方面,清廷已经信不过耿继茂这个败军之将了,尽数交给平南王尚可喜节制。就连重建的靖南藩方面,也暂且由尚可喜代为指挥。
此刻,奉命与会的连得成出言问及,实在是根据潮州的细作回报,陈凯连带着中冲、骠骑两镇消失。对于那个总有新花样来折腾他们的家伙,此刻看了尚可喜的神色,连得成当然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此人。可是对此,尚可喜却摇了摇头。
“中冲镇一千步兵、骠骑镇五百骑兵,陈凯就带了这点玩意儿过来,本王爷反倒是要笑纳的。我所虑者,并非仅仅是陈凯,因为闽南那边朝廷派了金砺给郑逆以极大的压力,郑逆无法大举西进,单凭陈凯那点儿人马是不够奈何咱们的。更别说,他就只带着那一千五百兵出发,肯定是另怀鬼胎。”
“本王爷思前想后,十有八九是陈凯与连城璧联手,凭水师,入九龙口,由此经西江水道设法与老本贼汇合。这样,就可以避开重兵把守的广州重镇。届时,一旦两军会合,以老本贼之凶悍,辅以陈凯之狡诈,那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得成当然明白尚可喜所指,当即请命以本部兵马设法拦截。但是,尚可喜对此却并不认同,由于李定国大军来攻,他要带着两藩的主力迎战,只答应给连得成几百骑兵。
除此之外,他在地图上点了一个位置,明白无误的告诉连得成,就在这里设伏,只要明军敢来,就肯定能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木棉头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