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太也只好允了,让丫鬟婆子服侍她去更换了一件细棉面子的柳绿撒花滚边长衫,一件鹅黄色罗裙,双环发髻上不过点缀几多绢花,一根发钗也没有,瞧着倒也清爽宜人。
周太太废了半天功夫又强压着她戴了两串珊瑚累金丝的璎珞才一道出门。
观音寺中虽有几位道行高深、不问红尘的师太潜修,可寺中的住持、庙祝都是一等一的精明人,来往女眷上香礼佛,都由她们安排的妥妥当当。
时候大了,这些女眷们是何等出身、家中有几名文官几名武将,她们也都心知肚明,故而惠清师太病了之后,住持师太便走了捷径,快速高效地请托了周太太。
眼下见周太太领着个豆蔻年华的明丽女子过来,师太们少不得上前迎接说话。
“我家老爷顾忌着寺中都是女眷,他一个大男人来往不大恰当,我这个外孙女的医术是我家老爷亲自教授,由她去给惠清师太诊诊脉很是妥当,正好也让她拜见拜见师太,”周太太如是说着,
她又怕住持以为自己领个小女孩过来是轻慢,便又添上一句,“这孩子在城外开药棚施药,不知救活了多少人,对这疫证比我家老爷更有法子。”
那住持师太眼明心亮,上下看了静和一遍,点头道:“方才听周太太说这位姑娘在外施药,莫非就是安庆侯府的三姑娘?”
周太太面上与有荣焉,点头道:“正是她。”
住持师太曾听闻如今济王妃刚过门一年就成功诞下小皇孙,就是赖这位徐三姑娘的助力,可见徐三姑娘医术了得,她目光中满是赞赏,“上一回平郡王妃来礼佛,还曾提及徐三姑娘刺绣女红十分出色,绣的观音图栩栩如生。竟不成想三姑娘医术也这等精湛,如今贫尼瞧三姑娘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果真是个福泽深厚的姑娘,”说着又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静和面不改色,唇角微笑着双手合十,礼貌有加,“师太过誉了。”外祖母周氏什么都好,就是好面子,到哪里都把静和提留出来夸一通,然后享受旁人艳羡的目光,一来二去,静和也练就脸不红心不跳的境界。
住持师太见徐三姑娘不恭不卑,面色恬然,更是暗暗点头,真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她亲自引着周太太两人去惠清师太清修的净室,那净室四周便知松柏,十分静雅。
到了门前,随行的小尼姑上前敲开了门,住持师太十分谦和,一定等周太太、静和进门,才跟在后面进来。
屋子里布置的十分古朴,连杯盘碗盏都是粗瓷的。惠清师太在观音像前盘膝打坐,诵念佛经:“我于尔时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
静和听到这话,忽而心中宁静平和许多,可见佛法奥义,确实能宁人心神。住持师太与小尼姑一左一右,搀扶惠清师太坐于桌旁由静和诊脉,又带了周太太去外间吃茶等候。
静和这阵子见多了患疫病之人,举目一瞧,便知师太不是得了疫证。
她稽首向惠清师太行了个礼,伸出三指搭在惠清师太手腕上诊脉,开口问道:“小女子心中有惑,不知可否相问?”